“別睡。”我拍他臉頰,“看著我。”
他勉強點頭,手指卻不受控地發(fā)抖。我抓著他的手,貼在自己脖子下面,那里脈搏跳得穩(wěn)。
“還記得出租屋的事嗎?”我忽然問,“你第一次切番茄,切得亂七八糟,我說沒事,你卻偷偷記住了刀法。第二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鍋里已經(jīng)在煮面了?!?/p>
他嘴角抽了一下,像是想笑。
“記得。你說糖多兩勺……更好吃?!?/p>
“對?!蔽衣曇粲悬c顫,“那是你學會的第一道菜。不是誰教的程序,是你想讓我吃得開心。”
他抬眼看著我,目光一點點聚攏。
然后,他忽然動了。
不是掙扎,也不是抽搐。他慢慢抬起手,輕輕碰了碰我的指尖。那里有道舊傷,淺淺的一條,早就不痛了??伤看慰吹?,都會下意識避開,好像怕碰到會讓我疼。
這一次,他沒有躲。
他低頭,輕輕咬破了我的指腹。
我愣住,沒躲。
血珠冒出來,鮮紅,溫熱。
他拉著我的手,按在冷凍艙的金屬壁上。
“以真心為代碼?!彼曇羯硢?,一字一頓,像在宣讀某種不可撤銷的指令,“啟動永久駐留?!?/p>
血手印留在冰涼的金屬上,鮮紅刺目。
他松開手,整個人往后一靠,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赡侵皇郑怨虉?zhí)地勾著我的小指,沒放開。
我低頭看著那個手印,又看看他蒼白的臉。
“你說什么?”我輕聲問。
“我說……”他喘了口氣,眼皮沉重,卻還是撐著沒閉上,“從今往后,我不再是任何人的備份,也不是誰的替代品。我是阿辭。只屬于蘇晚的阿辭?!?/p>
我鼻子一酸,趕緊低下頭,把臉埋進他肩窩。
“那你記住,”我悶聲說,“我也只屬于你。不管你是總裁,是程序,還是一個連路都走不穩(wěn)的廢物,我都認你?!?/p>
他笑了下,很輕,轉瞬即逝。
遠處,天光徹底亮了。
雨停了,云層裂開一道口子,陽光斜斜地照進來,落在那枚融化的芯片上。它正在一點點塌陷,像被無形的手揉碎。無人機群早已散去,心形光陣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
只有這里,只有我們。
他靠在冷凍艙邊,呼吸漸漸平穩(wěn),雖然虛弱,但不再抽搐。我知道,那場持續(xù)已久的戰(zhàn)爭,終于結束了。
不是誰贏了誰,而是我們,活了下來。
“你想去哪兒?”我問他,“等你能走了,我們?nèi)ツ膬海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