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應。
“我記得……熱牛奶的味道?!彼f,“你倒進杯子,加半勺糖,攪三圈。我記得你修電動車時,左手總比右手用力。我記得你說‘別想了’的時候,語氣重,但手是軟的。”
我指尖一顫。
“這些事,”他頓了頓,“不是一個總裁該記得的。”
我還是沒抬頭。風涼,眼眶卻熱。
“可我記得。”他聲音更低,“比什么都清楚?!?/p>
我慢慢躺下來,后背貼著鐵皮,望著天空。北斗七星安靜地懸著,像被釘在夜里。我想起他第一次煮面,把整包鹽倒進去;想起他分不清洗衣機的按鈕,站那兒研究了二十分鐘;想起暴雨夜他渾身濕透地回來,第一句問的是“你有沒有淋到”。
那些都不是“顧總”的記憶。是阿辭的。
“你畫星星的時候,”我忽然說,“是在想什么?”
他沉默了一會兒。
“不知道。但那時候……心里很靜?!?/p>
我轉頭看他。他仍望著天空,眼神空,卻亮。
“現(xiàn)在呢?”我問。
“現(xiàn)在……”他慢慢側過臉,對上我的眼睛,“心在跳?!?/p>
我沒躲。
他伸手,指尖碰到我發(fā)尾,又收回去。
“蘇晚?!彼形业拿?,很輕,“如果有一天,我變成了另一個人……你會認出我嗎?”
我沒回答。
他也沒再問。
風掠過屋頂,把毛毯一角掀起來,又落下。遠處有車燈劃過街道,像流星拖著尾巴。我們誰都沒動,也沒說話。裂開的存錢罐還在屋里,血痕干了,刻字模糊了,但那些話沒丟。
我慢慢抬起手,在空中虛虛畫了個勺子。
他看見了,嘴角動了動。
“你畫錯了?!彼f,“第三顆和第四顆,距離再拉長一點?!?/p>
我“嗯”了一聲,沒改。
他忽然抬手,覆上我的手背,帶著我的指尖,一點點把那道弧線拉長、校準。
鐵皮涼,他的掌心卻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