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動了動,終于也笑了。那笑容很淺,卻讓我心頭一松。
晚上吃飯時,他主動提出要洗碗。我靠在廚房門框上看他笨拙地擠洗潔精,泡沫堆得太高,順著碗邊滑下來,沾了滿手。他皺眉盯著泡沫,像在分析一場失控的化學反應。
“要不要我教你?”我說。
“不用?!彼麍猿?,“我能掌握流程?!?/p>
我笑了一聲,沒再說話。等他擦干最后一個碗,放進櫥柜時,我發(fā)現他把碗按大小排成了扇形,整齊得像展覽品。
“其實不用這么規(guī)整。”我說。
“可這樣效率最高。”
“生活不是講效率的地方。”我靠過去一點,“有時候亂一點,反而舒服?!?/p>
他轉頭看我,眼神認真?!澳悄愀嬖V我,什么是‘舒服’的標準?”
我愣住,隨即搖頭?!皼]有標準。就是……你覺得安心,就不必非得按規(guī)矩來。”
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像是記下了什么重要結論。
第三天早上,他又提起要去買菜。
這次我沒攔他。我們一路走到攤前,賣菜的女人正在給黃瓜噴水。她抬頭看見我們,沒說話,只是把一捆小油菜往我們這邊推了推。
阿辭站定,清了清嗓子。
“阿姨,”他說,“您這菜……看起來挺新鮮的?!?/p>
女人抬眼看他,嘴角抽了一下。
我屏住笑,悄悄往后退了半步。
“嗯?!彼龖艘宦?,繼續(xù)噴水。
阿辭沒走,也沒再說話,只是安靜地站著。過了幾秒,他又開口:“昨天的白菜,煮湯很好喝?!?/p>
女人手一頓,回頭看他。
“蘇晚說,火候夠了,味道才出來。”他補充道,“她說您種的菜,有太陽的味道?!?/p>
我猛地抬頭看他。
女人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忽然笑了?!靶邪?,小伙子,學得挺快。”她利落地稱菜、裝袋、收錢,臨了還往袋子里多塞了兩個番茄?!跋麓卧賮怼!?/p>
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問他:“那些話,是你昨晚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