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著灰撲撲的紙屑在腳邊打轉(zhuǎn),他低頭看著我,眼神很靜,“但手自己會動?!?/p>
我喉嚨發(fā)緊。這句話他以前也說過,是在便利店后巷,他第一次給我遞傘的時候。那時候他還記不得自己是誰,卻記得繞遠路去那條街。
原來不是巧合。
原來早在他還不認識我的時候,沈體就已經(jīng)認出了我。
“他們會覺得你瘋了?!蔽艺f。
“也許吧?!彼α诵?,把剩下的煙花塞進我手里,“要試試嗎?”
我沒接,只是抬頭看他,“你會后悔嗎?現(xiàn)在回頭還來得及?!?/p>
他眉梢一挑,“回頭?”
話音未落,樓下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有人沖上樓梯,聲音越來越近。
“顧總!顧總您聽我說!”是助理的聲音,帶著喘,“您不能這么做!現(xiàn)在放煙花,等于公開宣戰(zhàn)!董事會明天就能發(fā)公告,說您精神異常,凍結(jié)所有權(quán)限!”
他沒動,也沒回頭。
“我能?!彼f。
三個字,輕得像風吹過,卻重得砸在地上。
然后他轉(zhuǎn)身,一手摟住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握緊我冰冷的手,“走,我們?nèi)ブ挥形覀兊牡胤?。?/p>
我不明白這話的意思,但身體先于意識靠進了他懷里。他知道我在想什么,低頭在我耳邊說:“不是逃,是搬家。”
“搬哪去?”
“隔壁?!彼旖菗P起一點,“我已經(jīng)讓律師去談租約了。明天開始,這棟樓的三零二也歸我們?!?/p>
我愣住。三零二,就是我們現(xiàn)在住的這間對面。兩扇門,中間隔著一條窄走廊。他要把鄰居的房子也租下來?
“你想干嘛?”
“打通?!彼f,“做個廚房,再安個熱水器。你不用再跑去公共水房打熱水,我也能給你煮面。”
我鼻子一酸。他記得我抱怨過多少次嗎?冬天洗碗手裂口子,燒水要下三層樓,洗衣機老是跳閘……
這些瑣碎的小事,他全都記著。
“可他們不會讓你好過的?!蔽艺f,“斷水斷電只是開始,接下來可能是房東逼遷,物業(yè)清人,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