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瑯琊榜》4（第1頁）

山谷中的平靜生活與積極建設(shè)，被外界傳來的一則驚天噩耗驟然打破。

通過商隊，消息傳入谷中：梁帝蕭選以“勾結(jié)赤焰叛軍、圖謀不軌”為由，下旨誅殺祁王蕭景禹滿門，盡管他們已“被自殺”，并查抄林氏宗族，滿門抄斬！

雖然祁王、宸妃、晉陽長公主本人已被救出，但他們在金陵的親屬、門客、以及林氏家族那些未能及時撤離或不愿離去的旁支族人，盡數(shù)罹難。

消息傳來，山谷內(nèi)瞬間被巨大的悲憤和死寂籠罩。

晉陽長公主當(dāng)場暈厥，宸妃痛哭失聲，幾乎昏死過去。

祁王蕭景禹面色慘白如紙，身體晃了晃，扶住墻壁才勉強(qiáng)站穩(wěn)，眼中最后一絲對父子親情的幻想徹底熄滅，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和絕望。

林燮更是如遭雷擊，虎目含淚，一拳砸在石壁上，鮮血淋漓，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蘇小蕊默默地將最新情報放在桌上，沒有立刻安慰。

她知道，這種刻骨銘心的傷痛，需要時間去消化。

良久，待眾人的情緒稍微平復(fù)一些，蘇小蕊才緩緩開口，聲音冷靜得近乎殘酷，卻帶著一種洞悉世事的穿透力：

“我知道你們很痛，很恨。但我們現(xiàn)在更需要冷靜下來，看清楚，我們面對的，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敵人？他為何能如此狠絕？”

她目光掃過悲憤的眾人，開始條分縷析地剖析梁帝蕭選的心理軌跡：

“在梁帝眼中，你們并非忠臣良將、至親骨肉，而是他皇權(quán)道路上必須鏟除的威脅。”

“首先，是林帥你?！碧K小蕊看向林燮，“赤焰軍戰(zhàn)力無雙，威震四方，但你林燮，在很多時候，‘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你更傾向于聽從祁王的建言，而非他梁帝的直接指令。

這在他看來，就是擁兵自重，結(jié)黨營私。一支不聽皇命、只聽王爺命令的軍隊，對任何帝王都是心頭大患。”

“其次，是蕭景禹你?！碧K小蕊轉(zhuǎn)向祁王，“你賢名在外，禮賢下士，在朝野中聲望極高，身邊聚集了一大批能臣干吏。

這在梁帝看來，不是為國舉賢，而是結(jié)黨營私，收買人心，培植自己的勢力，覬覦他的皇位！他正值壯年，雄心勃勃，豈能容忍一個聲望如此之高的‘皇子’在身邊？”

“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點，”蘇小蕊語氣加重，“林殊與霓凰郡主的聯(lián)姻。云南穆府手握重兵，鎮(zhèn)守南境，赤焰軍是北境最強(qiáng)的壁壘。

這兩大軍事集團(tuán)一旦聯(lián)姻結(jié)盟，其力量足以撼動整個大梁的格局！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鼾睡？

梁帝自己是經(jīng)歷過慘烈奪嫡、踩著尸骨登上皇位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權(quán)力斗爭的殘酷，也絕不允許同樣的劇本在自己身上重演！”

她停頓了一下，讓這些冰冷的事實沉淀下去，然后擲地有聲地總結(jié)：

“所以，在他眼里，你們林家、祁王一派，已經(jīng)不是功臣和親人，而是一個可能顛覆他蕭氏皇權(quán)的、巨大的、潛在的軍事政治同盟。

為了消除這個‘威脅’，維護(hù)他絕對的控制欲和安全感，什么夫妻之情、父子之義、兄妹之親，都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

他要的，是斬草除根，永絕后患！這就是帝王心術(shù)，這就是絕對權(quán)力下的冷酷邏輯！”

這番話，如同冰水澆頭，讓林燮、蕭景禹等人從單純的悲痛中驚醒，更深層次地認(rèn)識到這場悲劇的本質(zhì)。

這不是簡單的昏君誤信讒言，而是皇權(quán)制度本身必然導(dǎo)致的、無法調(diào)和的矛盾！

林燮仰天長嘆，老淚縱橫：“原來如此，不是我們做錯了什么，而是我們的存在本身，就成了他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