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坐在竹床上,右手仍纏著鐵鏈,掌心的血早已干涸。他凝視著指間的青冥戒——這枚由玄明子親手為他戴上的戒指,此刻卻異常沉寂,宛如一塊冰冷的黑石。
方才打坐時,他察覺到戒指有些異樣。內里似有微弱震顫,像是某種心跳的律動。
他沒有急于運功壓制,而是用左手輕輕撫過戒面。起初觸感極寒,可指尖越往深處探去,竟泛起一絲溫熱,仿佛其中蟄伏著某種活物。
“不對勁?!彼吐暷剜曇魤旱脴O低。
他將一縷神識悄然送入戒指。剛一觸及,戒指驟然亮起暗紅色紋路,如血管般迅速蔓延。他還未及收回神識,一道黑光已從戒心激射而出,直擊眉心!
眼前瞬間陷入黑暗。待視線恢復,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不在原地。腳下是碎裂的星屑,堅硬而冰冷;頭頂懸著三輪血月,灑下的并非月華,而是如血般濃稠的紅光??諝庵袩o風,身體卻被無形之力壓迫,呼吸艱難。
中央立著一人。
黑袍翻涌,身影忽大忽小,不斷變幻。那雙眼睛如同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死死鎖定著他。
“小子……”那聲音刺耳難聽,仿若鐵片刮過巖石,“你體內的魔氣,是我親手種下的?!?/p>
陳默咬緊牙關,左眼忽然發(fā)燙,皮膚下浮現(xiàn)出一道骨紋,金光自瞳孔透出。他欲運轉《玄骨煉天訣》,卻發(fā)現(xiàn)此地靈力不聽使喚,每一次調動都沉重如山。
“你是誰?”他問,語氣尚穩(wěn)。
那人抬起手,指向他的額頭:“你的軀殼……極適合作容器。可知你為何能承受魔氣而不死?因你本就是選定的祭品?!?/p>
話音落下,腦海猛然劇震。無數畫面飛閃而過:幽泉谷中斷裂的石碑、藥田地下枯骨的眼窩、玄明子遞來洗髓丹時嘴角那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所有碎片串聯(lián)成線,指向一個真相。
他明白了——那些魔氣并非意外侵入,而是被人一步步引入體內,只為滋養(yǎng)某物。
“你想找替身。”他冷笑,“讓玄明子助你,以丹藥與戒指為引,將我煉成你的宿主?!?/p>
那人影微微一晃,似有怒意:“你以為你在反抗命運?不,你不過是我棋盤上的一枚棋子。自你踏入青冥宗那日起,結局便已注定?!?/p>
陳默沉默不語,全神貫注于左眼。骨紋愈發(fā)滾燙,幾乎要灼穿皮肉。他知道,這是體內焚天骨獄在回應危機——雖未完全覺醒,卻仍在護主。
果然,一聲低鳴后,一座半透明的骨獄虛影在他身后升起。那是由無數斷骨拼接而成的牢籠,散發(fā)著凜冽金光,逼得黑影退后一步。
“有趣?!蹦锹曇衾淞藥追?,“竟能召出領域雛形……難怪你能活到現(xiàn)在?!?/p>
陳默趁機穩(wěn)住心神,強迫自己冷靜。此處非真實世界,乃神識戰(zhàn)場。對方占據優(yōu)勢,若一味防守必敗無疑。他必須尋得破綻。
他憶起地窖玉簡中的記載:魂魄寄居之物,必留本源印記。只要觸及其痕,哪怕剎那,亦可傷敵。
可如何尋找?
正思索間,那人抬手一抓。識海邊緣浮現(xiàn)數條刻滿符文的鎖鏈,連著一具燃燒的巨大骨架。那骨架通體焦黑,卻仍散發(fā)出強橫氣息。
“認得嗎?”那人獰笑,“這便是你所謂的‘傳承’真相——骨尊死后被八域主打敗,獻祭虛空,成就了我的新生!”
陳默瞳孔驟縮。
他已認出那具骨架。這種氣息,他在夢中無數次感知過,每逢生死關頭或突破之際都會共鳴。正是與他功法同源的存在。
“你說他是叛徒?”陳默低語,“可你才是竊取飛升之路的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