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手指從水里縮回來,水面黑黑的,倒影碎了。他低頭看手里的骨戒,戒指有點燙,像是身體里有什么東西被扯了一下。
他把骨戒舉起來。光又出現(xiàn)了,比剛才清楚多了。一道直直的光從戒指上射出去,穿過屋頂?shù)牧芽p,指向北方。
“是中州?!卑O站在他后面,聲音不大,但很肯定,“我夢里的天裂,也在那邊?!?/p>
敖烈靠在門邊,手指摸著斷戟的刀口。他沒看光,只盯著陳默:“你真信這光?剛才水里那東西還在動,你現(xiàn)在就要跟著走?”
陳默看著骨戒。腦子里那片空間輕輕響了一下,像風(fēng)吹鐵鏈。星圖轉(zhuǎn)了一圈,停住了,沒有亂,也沒有別的動靜。這不是假的,也不是誰在叫他——這是拉著他往前走。
“我不信光。”他收起戒指,背后的劍匣響了一聲,鐵鏈纏緊手臂,“我信它不停。”
阿漁馬上抓住他的手腕。她手涼涼的,龍鱗閃著銀光,上面有一道小裂痕,和她夢里看到的一模一樣。
“你看?!彼^手,“它已經(jīng)開始變了。我不去,這傷會一直裂到心口。”
陳默皺眉:“海底路危險,中州更不能去。你留在龍宮,至少……”
“至少能等死?”她打斷他,眼睛亮得嚇人,“等下一個來抽龍血的人?等下一次‘背叛’寫進書里?”
她松開手,退后一步,耳朵后面的鱗片微微抖:“我不是非去不可。我是必須去。夢不會騙我,但它也不會告訴我結(jié)果——除非我自己走進去。”
敖烈冷笑:“誰會為了一個夢拼命?父王要的是穩(wěn),不是讓三公主跟個外人跑北邊送命?!?/p>
“那你回去?!标惸蝗徽f,聲音不高,卻很硬,“你要守龍宮,沒人攔你。但別攔她?!?/p>
敖烈瞇眼:“你說誰是外人?”
“我說她不是?!标惸聪虬O,停了兩秒,點頭,“那就一起走。”
他沒再說什么保證的話,只是把劍匣往上扶了扶,鐵鏈滑出來,繞在小臂上。左眼里,骨紋閃了一下——這是他唯一會說的話。
阿漁嘴角動了動,沒笑,但松了口氣。
三人剛走出石廳,海水忽然亂了。
遠處傳來刺耳的聲音,像是金屬撕開海水,接著爆炸響起,整個地宮都在晃。一道紅光從上面劈下來,打破龍宮的防護,在海里炸出一團白泡。
“血影堂!”敖烈臉色一變,回頭大喊,“他們怎么這么快?”
陳默已經(jīng)抽出肋骨刺,用指尖抹了點血涂在刀上。他抬頭看通道盡頭,已經(jīng)有黑影沖過來,紅色的旗子在水里飄,上面畫著扭曲的骷髏。
“不是快?!彼淅涞卣f,“是早就等著。”
阿漁拿出滄海戟,銀色的鱗片爬上手臂:“他們要的是骨戒,不是龍宮?!?/p>
“那就讓他們看看?!标惸e起骨戒,對準(zhǔn)上方的裂縫,“這東西聽誰的?!?/p>
光一下子變強,像劍刺穿深海。那一瞬間,海水像燒了起來,金紅色的光照到血影堂的人。三個修士的護具當(dāng)場融化,鐵水滴到海底,滋滋作響。一人想動手,剛抬手,整條胳膊就燒成灰。
敵人亂了。
“走!”敖烈低吼,提戟沖向出口,“老龍王不會放他們進來,但封陣馬上要關(guān)!”
三人飛快穿過海底裂谷,后面追兵越來越近。血影堂主親自帶隊,拿著骨幡念咒,幾十具尸體從海底浮起,變成傀儡撲上來。
陳默把骨戒拍進地面。星圖立刻展開,金光罩住整段路。那些尸傀一碰光就僵住,關(guān)節(jié)爆開,骨頭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