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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巖小說>奇果異電視 > 第246章 途經(jīng)唐門(第1頁)

            第246章 途經(jīng)唐門(第1頁)

            蜀中的雨總帶著化不開的黏膩,像浸了水的棉絮,貼在皮膚上發(fā)潮。羅恩踏入唐門地界時,晨雨剛歇沒多久,竹葉上還掛著串珠似的雨珠,風(fēng)一吹,便“滴答”落在頸間,涼得人打了個輕顫。山間的霧氣更濃了,漫過蜿蜒的青石板路,把遠處的唐門山門遮得只剩道模糊的灰影,連山門頂端的“唐門”二字都看不清,只隱約辨得檐角的飛翹。

            石板路縫里的青苔吸飽了水,綠得發(fā)亮,踩上去時鞋底會輕輕打滑,發(fā)出“咯吱”的輕響,像怕驚動了藏在林間的什么。他把行囊?guī)ё佑志o了緊,將那面改過后的海賊羅盤悄悄藏進袖中——指尖貼著銅面,能清晰感受到“險”字針的顫動,針尖泛著淡淡的黑,比推演符預(yù)測的還要濃幾分,像在無聲提醒:周遭的緊張氣息,早已超出了尋常戒備。

            剛靠近唐門勢力范圍外圍的竹林,羅恩便停下腳步,指尖貼著樹干,悄悄催動了見聞色霸氣。無形的感知網(wǎng)像流水般漫開,貼著地面滑過草葉,繞著竹干爬上枝頭,瞬間便捕捉到了數(shù)道凌厲的炁息——是唐門的巡邏隊。

            與尋常門派的巡邏弟子不同,他們沒穿統(tǒng)一的門派服飾,反倒穿著耐臟的灰布短打,褲腳扎進黑布靴里,腰間別著的是唐門特制的“透骨弩”。弩身是黑檀木做的,磨得發(fā)亮,箭槽里還剩三支黑鐵箭,箭尖泛著青黑,是浸過“幽冥草”毒液的痕跡——這種毒能破尋常護體靈光,沾到便會麻痹經(jīng)脈。巡邏的密度比推演符標(biāo)注的多了近一倍,兩隊之間的間隔不過半炷香,弟子們的眼神警惕得像蓄勢待發(fā)的蛇,掃過林間每一處陰影,連落在枝頭的麻雀都要多看兩眼,手指始終扣在弩機上,指節(jié)泛白,連眨眼都比尋常人快半分。

            往前再走半里,便是唐門的外圍盤查點。一塊一人多高的青石橫在路中,石面上刻著唐門的“毒紋”,是警告外人莫要擅闖的標(biāo)記。青石旁立著兩個穿黑衫的弟子,袖口繡著細小的唐門徽記,手里各握著塊“搜魂木”——那是能檢測靈力波動的法器,木身泛著淺黃,只要靠近有靈力的人或物,便會根據(jù)炁息屬性亮起不同顏色的光。

            有個挑著貨擔(dān)的貨郎路過,貨擔(dān)上蓋著塊藍布,掀開一角能看到里面疊得整齊的蜀錦,邊角還繡著小朵的芙蓉花。黑衫弟子立刻上前,其中一人將搜魂木貼近貨擔(dān),木身瞬間亮起淡綠色的光——那是凡人織物的正常反應(yīng)??傻茏訁s仍不放心,伸手把蜀錦一疊疊掀開,連最底下的針線筐都翻了遍,銀針滾落在青苔上,發(fā)出細碎的“?!甭?。貨郎陪著笑,手忙腳亂地撿著銀針,額角的汗順著臉頰滑下來,滴在青石上,很快便被霧氣裹住,“官爺,都是正經(jīng)蜀錦,沒別的東西……”他的聲音帶著幾分發(fā)顫,顯然也察覺了這不同尋常的嚴(yán)格。

            羅恩借著一棵老松樹的掩護,指尖在樹干上輕輕劃過,見聞色霸氣的感知更細了些。目光穿過霧氣,落在不遠處的竹樓旁——那里站著兩個身影,正是許新與董昌。

            許新穿著唐門弟子的常服,是淡青色的,袖口卻沾著點新墨痕,墨色還帶著濕潤,像是剛寫完信箋沒來得及晾干。他手里攥著個油紙包,見巡邏隊從遠處走過,立刻下意識地把右手背到身后,指腹飛快地把油紙包按在腰帶內(nèi)側(cè),動作輕得像怕紙碎了。他的眼神飛快掃過四周,避開其他弟子的目光,腳步匆匆,朝著竹樓后方的小徑走去——那條路通向唐門的后山,平日里少有人去,顯然是要去見什么人。

            董昌跟在他身后,比許新高半個頭,眉頭皺得很緊,像是擰成了疙瘩。路過竹樓轉(zhuǎn)角時,他還回頭望了一眼,喉結(jié)動了兩下,像是要把到嘴邊的話咽回去。他的炁息里裹著明顯的憂慮,像被霧打濕的棉絮,沉得壓人,卻又藏著一絲決絕——那是明知前路有險,卻仍要硬著頭皮往前走的狠勁,羅恩甚至能“見”到他手心的汗,把袖口都浸濕了一小塊。

            羅恩心中了然:他們顯然還在與無根生保持聯(lián)系,也清楚自己正站在風(fēng)口浪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他沒貿(mào)然上前——此刻靠近,不僅會暴露自己,還可能給兩人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他按了按袖中的羅盤,“地”字針指向后山的松樹林,那是推演符標(biāo)注的“中間人”約定的碰面地點,也是與楊烈見面的最佳位置。

            繞開巡邏隊的路線,羅恩借著“踏葉步”的輕身術(shù),悄無聲息地穿過竹林。腳下的落葉和草葉被踩過,卻沒發(fā)出半點聲響,只有雨珠從竹葉上滴落,砸在肩頭的聲音。松樹林很快便到了,松針落了滿地,厚得像層軟毯,踩上去時能感受到細碎的彈性。遠處的溪流聲嘩啦啦的,混著風(fēng)穿過松枝的“沙沙”聲,成了天然的掩護,即便有人靠近,也很難聽清談話聲。

            約摸等了一炷香的時間,一道挺拔的身影從林間小徑走來——是楊烈。

            他穿著深褐色的勁裝,袖口磨出了點毛邊,卻洗得干干凈凈,沒有半點污漬。腰間佩著唐門特制的唐刀,刀鞘上的纏繩是暗紅色的,那是常年握刀磨出來的顏色,刀鞘末端還掛著個小銅鈴,走路時卻沒聲響,顯然是特意用布條纏了鈴舌。走近時,羅恩能清晰看到他鬢角的汗痕,順著臉頰滑到下頜,滴在衣領(lǐng)上,暈開一小片深色——顯然是為了避開巡邏隊,繞了遠路,走得急了。

            楊烈的炁息很穩(wěn),像深潭里的水,卻帶著細微的波動。羅恩的見聞色霸氣能“聞”到他內(nèi)心的掙扎,像兩股力量在拉扯:一邊是對唐門的責(zé)任,是師長的囑托、同門的信任;一邊是與無根生的舊情,是當(dāng)年并肩論道的情誼。這兩股情緒纏在一起,像擰成的麻繩,勒得他連炁息都有些不穩(wěn)。

            “羅兄找我,是為‘三十六賊’的事?”楊烈先開了口,聲音壓得很低,像怕被風(fēng)卷走。他的目光掃過羅恩的行囊,帶著幾分審視——不是敵意,而是警惕,畢竟此刻的“外人”,都可能是潛在的風(fēng)險。

            羅恩點了點頭,沒有繞彎子。他從袖中取出那張折疊好的消息符,指尖捏著符紙的一角——符紙邊緣被汗水浸得有點軟,他沒完全展開,只讓上面“避開漩渦”四個字露出來。那字體是用三一門的“靈紋篆”寫的,在霧里泛著極淡的藍光,即便隔著半米遠,也能看清筆畫間的靈力流動。

            “楊兄,如今各大門派都在盯著與無根生有關(guān)的人。”羅恩的聲音很沉,每個字都透著鄭重,“武當(dāng)派在蜀道設(shè)了暗哨,龍虎山的弟子也在暗中追查,連黑市的追捕隊都帶著‘鎖靈網(wǎng)’來了。唐門雖強,卻也架不住這么多勢力聯(lián)手。你與許新、董昌的處境,比你們想的還要危險?!彼D了頓,目光落在楊烈握著刀鞘的手上——那只手的指節(jié)泛著白,纏繩都被勒出了痕跡,“莫要因一時的義氣,把自己、把整個唐門都拖進萬劫不復(fù)之地。”

            楊烈沉默著,視線落在腳邊的一塊松針上。那松針還帶著雨的濕意,卷著邊,像縮成一團的小蟲。林間的風(fēng)卷著落葉,落在他的肩頭,他卻沒動,連眼都沒眨一下。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抬起頭,眼神里藏著化不開的復(fù)雜——有對唐門的愧疚,像塊石頭壓在心頭;有對舊情的不舍,是明知不該卻放不下的執(zhí)念;還有對未來的迷茫,像站在霧里,看不清前路。

            “唐門之事,不勞外人費心?!彼穆曇艉艿?,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口,“我自有分寸?!?/p>

            這話沒否認與無根生的牽連,也沒承諾會收斂,像一道薄薄的霧,擋在兩人之間,模糊了態(tài)度。羅恩看著他,見聞色霸氣能清晰“見”到他內(nèi)心的矛盾更甚了——像煮沸的水在鍋里翻騰,氣泡不斷往上冒,卻又被他強行壓下去,連炁息都跟著急促了幾分。他知道,此刻再多說也無用,楊烈的掙扎是從心底里的,旁人的話只能是提醒,終究要靠他自己解開。

            羅恩緩緩收起消息符,指尖蹭過符紙的藍紋,那點藍光很快便暗了下去?!拔抑皇翘嵝?。”他的聲音輕了些,卻依舊帶著分量,“希望楊兄日后想起今日這番話,不會后悔?!?/p>

            楊烈沒再回應(yīng),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轉(zhuǎn)身朝著竹林的方向走去。他轉(zhuǎn)身時,唐刀鞘輕輕撞了一下旁邊的竹身,發(fā)出“篤”的一聲輕響。他頓了頓,右手不自覺地扶在竹節(jié)上,指腹反復(fù)摩挲著竹皮上的紋路,像是在數(shù)著竹節(jié)的數(shù)量,又像是在給自己下決心。過了片刻,他才邁開腳步,每一步都踩得很沉,像是腳下綁了鉛,背影在霧里漸漸模糊,最后融進了竹林的青影里。

            羅恩站在原地,望著他消失的方向,輕輕嘆了口氣。松針又落了幾片,帶著雨的濕意,落在他的肩頭,有點涼。他抬手拂掉松針,指尖沾了點松針的綠汁——那是雨水泡透的痕跡。他知道,自己方才的話像一顆種子,落在了楊烈的心里,能不能發(fā)芽,能不能長出改變的念頭,只能看楊烈日后的選擇,旁人干涉不得。

            霧氣又濃了些,像要把整個松林都裹住。遠處傳來唐門巡邏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還夾雜著弟子間的低語:“再搜一遍,掌門說不能放過任何可疑的人……”羅恩不再停留,腳下一動,“踏葉步”的輕身術(shù)催動到極致,身影像片被風(fēng)吹動的落葉,悄無聲息地隱入林間深處。

            只有滿地被踩過的松針還留在原地,在風(fēng)里輕輕顫動。風(fēng)里的青竹腥氣越來越濃,遠處的云層壓得更低了,連陽光都透不進來——山雨,似乎很快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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