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炁迷窟的潮氣還纏著巖壁,青熒微光像凍住的碎星懸在半空,無根生那句“看世間眾生各自的‘誠’”剛落,連巖壁下懸著的水滴都似被這莫測話語定住——下一秒,一聲裹著霸王色霸氣余威的喝問,驟然在死寂里炸開,震得碎石簌簌輕顫:“荒謬!”
是羅恩。他先前那層圓融如潭水的氣息,此刻像被利劍劈開,取而代之的是裹挾著凜冽意志的威壓——那不是蠻力的沖撞,是霸王色霸氣的細微泄露,淡黑色的氣流在他周身若隱若現(xiàn),掃過地面時,碎石竟微微懸浮起半寸,青熒微光被氣流攪得劇烈晃動,連無根生月白衫的衣擺都被吹得貼緊了腿。他玄色衣擺因急促卻穩(wěn)勁的呼吸輕顫,指尖泛著極淡的武裝色光澤,像覆了層冷鐵,目光不再是深潭,而是燃著星火的利刃,死死鎖著無根生,瞳孔里映出的青熒微光都透著對生命的珍視與對毀滅的怒意:“將億萬生靈的命運——壟上耕夫的鋤頭、稚童手里沒吃完的糖、老人倚了半生的門框、婦人家腌在缸里的咸菜……這些藏在煙火里的活計,都寄托在‘砸碎一切’后的所謂‘誠’上?你把這叫救世?”
他往前邁了一步,腳掌落下時,武裝色霸氣悄然附著,碎石被踩得發(fā)出“咯吱”脆響,竟陷進地面半分,那力道不是為了示威,是為了穩(wěn)住心頭翻涌的怒意。氣勢如潮水般直逼無根生,連迷窟的潮氣都似被這股氣勢推得往后退:“這與你親手劃燃火折子,看著烈焰吞掉民房的木梁、糧囤的稻谷,燒得瓦片崩裂、街巷成灰,最后轉頭對滿身煙灰的幸存者說‘現(xiàn)在你們可以按心意重建家園’,有何區(qū)別?”
羅恩的聲音沉得像浸了鐵,每個字都砸在迷窟的真空里,震得人耳鼓發(fā)麻:“那些沒逃出來的人呢?被房梁砸斷脊梁的老匠、抱著布偶躲在衣柜里被燒死的孩子、跪在糧囤前哭到暈厥卻被火焰卷走的婦人——他們的冤魂,該向誰訴告?向你口中那虛無的‘誠’?還是向你這場用千萬人命堆出來的‘大破大立’?”
無根生嘴角的笑意終于淡了,他抬手按住了腰間的玉符,指節(jié)微微泛白——不是怕,是被那股霸王色霸氣壓得稍滯。他身邊的灰袍人按劍的手猛地收緊,深黑劍鞘泛著冷光,額頭竟?jié)B出細汗,顯然是扛不住這股王者意志;寬檐帽下的人也微微低頭,帽檐遮住的眼睫輕顫,連呼吸都壓得比之前更淺,這是霸王色對弱者本能的震懾,卻偏襯得羅恩的怒意更顯正義。
羅恩沒給無根生插話的余地,他抬手指向迷窟外,掌心泛起淡金色的微光——那不是炁的流轉,是見聞色霸氣的具象化,仿佛能穿透巖壁,看見三里外的人間:“我用見聞色感知得到,窟外三里有農戶在收麥,麥穗上還沾著晨露;五里外的村口,有孩童追著蝴蝶跑,手里攥著剛摘的野果——這些生靈,不該成為你‘破局’的祭品!變革從不是以毀滅為代價的賭博!不是把一切砸爛了就叫新生!”
他周身的霸氣收了收,卻換成更沉的篤定,武裝色從指尖退去,轉而在掌心凝成一層薄光,像護住易碎之物的屏障:“真正的變革,當以守護生命為前提!舊秩序是有腐爛的根須,可那根須旁,還有百姓依賴的秩序——是店家開門時的‘客官里邊請’,是鄰里間借鹽時的‘下次再還’,是老人給孩童講古時常說的‘莫要壞了良心’!這就像給病入膏肓的人治病,要先用見聞色摸清病灶,再用武裝色護住心肺,最后一點點刮掉骨上的毒瘡——而不是直接揮刀砍了病人,說‘這樣就沒病了’!”
羅恩往前又邁了半步,霸王色霸氣再次泄露,這次卻帶著守護的意志,淡黑色氣流繞著他周身形成半圓屏障,將張懷義也輕輕護在其后——張懷義攥著布袋的手一松,只覺那股威壓里沒有半分惡意,只有對生靈的珍視,連皮下泛金的紋路都跟著平穩(wěn)了些?!澳銥榱舜蚱婆f秩序,不惜讓億萬生靈陷進戰(zhàn)亂;為了‘砸枷鎖’,不管多少人會死于非命——這與為了殺死幾只蛀蟲,就點燃整片森林,讓林間的走獸、筑巢的飛鳥、靠著樹木結果生存的村民都葬身火海,有何異?”
最后,羅恩的目光如淬了武裝色的利刃,直刺無根生,霸王色霸氣瞬間升至頂峰,迷窟里的青熒微光驟然熄滅,又在下一秒亮起,碎石懸浮在半空,連水滴都被定在原處:“此非救世,實乃極端之自私!你不過是把自己‘破局’的執(zhí)念,當成了讓眾生陪葬的理由——而我所信的變革,是用霸氣護住該護的人,用見聞色辨清該走的路,絕非用毀滅鋪就所謂的‘新生’!”
這話像驚雷裹著霸氣炸響,兩種理念在迷窟中轟然對撞——無根生“大亂大破”的極端,撞上羅恩“以霸氣護生、以見聞色辨路”的堅守,無形的張力讓空氣都似凝固。懸浮的碎石簌簌落下,青熒微光在霸氣余威里忽明忽暗,灰袍人按劍的手已泛白,寬檐帽下的人徹底低了頭;張懷義攥著布袋的手猛地收緊,指節(jié)泛青,他看看周身裹著守護霸氣的羅恩,又看看臉色微沉的無根生,眼底的彷徨漸漸被清明取代——羅恩的霸氣不是為了征服,是為了守護,這樣的人,說的變革,才是真的能讓生靈活下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