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羅爾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聲音帶著哭腔喊道。
洛莉的臉因為一次次徒勞的用力而漲得通紅發(fā)紫,額角和脖頸的青筋可怕地暴起。
她已經(jīng)耗盡了大部分力氣,眼神開始出現(xiàn)渙散的跡象,只剩下身體在本能地掙扎。
然后,毫無預兆地,最壞的情況,那個秦酒在噩夢中反復預見卻始終祈禱不要發(fā)生的場景,以一種極其殘酷的方式,降臨了。
一股溫熱的、帶著濃重而刺鼻鐵銹味的液體,猛地從洛莉身下洶涌而出,迅速浸透了她身下鋪墊的厚厚布料。
那顏色紅得驚心動魄,紅得吞噬一切希望,并且沒有絲毫減緩的跡象,仍在不斷地、汩汩地流淌。
大出血。
“不好!”
“止不??!”
赫謝爾臉色瞬間慘白如紙,他幾乎是撲上去,用顫抖的手抓起大把的紗布,徒勞地試圖按壓住那致命的出血點。
但鮮血像是找到了決口的堤壩,瞬間將潔白的紗布染成刺目的猩紅,并且迅速蔓延開來。
染紅了他的雙手,染紅了床單,也染紅了秦酒驟然收縮的瞳孔。
秦酒臉上的最后一絲血色瞬間褪得干干凈凈,比洛莉的臉色還要蒼白。
她死死地盯著那一片迅速擴張的、灼目的、象征著生命流逝的猩紅,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聲音仿佛都在瞬間離她遠去。
血……好多血……和記憶中那片模糊的、奪走了母親、也奪走了我所有快樂的粘稠血色……重疊了……一模一樣……不……不要……求求你,不要……
那股熟悉的、源自靈魂最深處的、冰寒徹骨的恐懼,如同蟄伏已久的黑色潮水,猛地暴漲,瞬間將她徹底淹沒、吞噬。
她仿佛不再是那個試圖憑借先知和努力逆天改命的穿越者,不再是那個在團隊中運籌帷幄的“福星”。
而是瞬間被拖拽回了那個無助的、被冰冷目光包圍的童年,變回了那個被無聲指責為“帶來死亡”的、罪孽深重的孩子。
產(chǎn)房里洛莉越來越微弱的痛苦呻吟,空氣中濃郁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還有眼前那不斷擴散、仿佛要淹沒整個世界的刺眼紅色……
一切都變成了慢動作的、扭曲的畫面,在她眼前不斷地放大、旋轉(zhuǎn)。
她所有的準備,所有的知識,所有的預案,在這冷酷的、蠻不講理的現(xiàn)實面前,顯得如此蒼白、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擊。
她以為自己可以像修改劇本一樣撥動命運的指針,但此刻,她只能像一個被釘在原地的木偶。
眼睜睜地看著洛莉的生命力隨著那不斷涌出的鮮血一點點消逝,就像她當年,只能無助地看著母親的生命燭火熄滅,什么也做不了。
“不……不會的……不可能……”
秦酒失神地喃喃自語,身體開始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牙齒磕碰在一起,發(fā)出細碎的、絕望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