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89章 關(guān)于我的所有準備在現(xiàn)實面前不堪一擊這件事（第4頁）

秦酒失神地喃喃自語，身體開始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牙齒磕碰在一起，發(fā)出細碎的、絕望的聲響。

她想沖上去幫忙，哪怕只是按住傷口，但她的雙腳如同被澆筑在了冰冷的水泥地里，沉重得無法挪動分毫。

她想大聲呼喊，想叫赫謝爾再想想辦法，想叫詹納博士用上所有藥物，但她的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死死扼住，除了破碎的氣音，什么也發(fā)不出來。

她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像一個被遺棄在噩夢最深處、完全多余的旁觀者。

看著赫謝爾和詹納博士徒勞而焦急地忙碌；

看著卡羅爾和瑪姬驚恐萬狀卻強忍著淚水試圖安撫洛莉；

看著洛莉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白，呼吸越來越微弱、急促。

那種深入骨髓、跨越兩世的無力感，比面對成千上萬嘶吼的行尸，比直面總督的槍口，更讓她感到徹骨的絕望和窒息。

這不是可以用刀槍、用計謀解決的戰(zhàn)斗，沒有具體的敵人可以讓她去仇恨、去斬殺。

這是生命最原始、最殘酷、也最公平的法則，是她無論重生多少次，似乎都無法掙脫、無法戰(zhàn)勝的夢魘。

我改變不了……我還是改變不了……無論我多么努力，無論我知道多少“未來”……媽媽……洛莉……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太沒用了……是我太自大了……我救不了你們……

她精心構(gòu)筑的“游刃有余”的偽裝，她試圖用來對抗恐懼的所有知識和準備。

在這一刻，被現(xiàn)實無情地、徹底地擊碎，暴露出來的，是血淋淋的、從未真正愈合的心理創(chuàng)傷。

和最深沉、最無助的恐懼。

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充滿了無法預(yù)測的變數(shù)和冰冷的規(guī)則，不是她憑借一點“先知”和努力就能完全掌控的游戲。

生命的降臨與逝去，有時候，就是如此的蠻不講理，不容商量。

產(chǎn)房內(nèi)的混亂、絕望和血腥味，與門外瑞克焦灼得如同困獸般的沉重踱步聲、肖恩壓抑不住的、一拳砸在墻壁上的悶響和低吼，交織成了一曲令人心碎的悲鳴。

而秦酒，只是僵立在房間的角落，瞳孔渙散，眼神空洞，仿佛靈魂已經(jīng)被那一片無邊無際的血色徹底吞噬。

只留下一具被冰冷陰影完全籠罩的、失去了所有生氣的空殼。

她終于真切地、殘酷地體會到，有些痛，無論重生多少次，都依然錐心刺骨；

有些恐懼，無論準備得多么充分，當它降臨時，依舊能輕易地將你徹底摧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