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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夜訪幽宅，詭譎初現(xiàn)（第2頁）

念荷臉色驟然一變，低呼一聲：“是母親！”話音未落，她已經(jīng)像一陣風(fēng)似的，轉(zhuǎn)身沖出了堂屋，向后院奔去。

卜精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一愣，也來不及多想，趕緊跟著跑了出去。

后院比前院更加荒涼，雜草更高，幾乎及腰。院中有一口老井，井口石欄破損，長滿了滑膩的青苔。而此刻，井邊的情形更是駭人！

只見一個(gè)穿著暗藍(lán)色、幾乎被泥水染成黑色衣衫的老婦人，大半個(gè)身子已經(jīng)探入了那黑黢黢的井口！她的雙腿還在井外，正無力地、胡亂地蹬踏著，雙手似乎也在井壁內(nèi)胡亂抓撓，發(fā)出剛才聽到的拍打聲和細(xì)微的嗚咽。那姿勢，不像是不慎跌落，反倒像是……她自己主動要往那井里鉆！

“娘！”念荷驚呼一聲，一個(gè)箭步?jīng)_上前，死死抱住老婦人的腰，用盡全身力氣，奮力地將她往外拖拽。

那老婦人似乎很不情愿，身體扭動著，發(fā)出更加急促的“嗬嗬”聲。念荷費(fèi)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于將她從井口完全拉了出來。

老婦人癱軟在井邊的泥地上，渾身濕透，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著渾濁的井水，頭發(fā)散亂地貼在臉上，遮住了大半面容。她身上散發(fā)出比院子里和堂屋里更濃郁的、令人作嘔的淤泥腥臭味。念荷跪在地上，用衣袖徒勞地試圖為她擦拭臉上的泥水。

卜精云這才看清老婦人的臉。那是一張布滿深深褶皺、毫無血色的臉，皮膚是一種不健康的灰黃色。她的眼神渾濁不堪，幾乎看不到眼白，瞳孔擴(kuò)散，沒有任何焦距。嘴巴微微張著，發(fā)出“嗬……嗬……”的、如同破風(fēng)箱般的氣音，卻說不出一句清晰的話來，只有涎水混合著泥水從嘴角流下。

念荷一邊擦拭，一邊用帶著責(zé)怪卻又充滿無奈疲憊的語氣說道：“娘！您口渴了，喝水便是！女兒不是給您在屋里放了水碗嗎？您為何總要往這井里鉆？這井水深得很，掉下去可怎么得了！”

那老婦人對念荷的話毫無反應(yīng)，只是揮舞著枯瘦如柴、指甲縫里塞滿黑泥的手臂，咿咿呀呀地叫著，身體還試圖往井口的方向蠕動。

卜精云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頭皮發(fā)麻。這老婦人的行為，哪里像是神智不清？簡直就像是……某種不通人性的野獸，憑著本能趨向水源，或者說，趨向那井下的淤泥深處？他心中的疑竇越來越大，這家人，父親癡呆如木偶，母親行為詭異若牲畜，這哪里是尋常人家？

念荷努力將母親攙扶起來，老婦人似乎耗盡了力氣，不再掙扎，只是依靠在念荷身上，渾濁的眼睛卻直勾勾地、帶著一種難以名狀的貪婪意味，瞟向了站在一旁的、身體強(qiáng)壯的卜精云。

念荷穩(wěn)住母親，轉(zhuǎn)向卜精云，臉上帶著歉意（或者說，是一種刻意維持的平靜）：“讓卜大哥見笑了。我母親……她不僅是啞巴，神智也……也不太清醒了，時(shí)好時(shí)壞。見到生人，或許有些激動。還望你多多包涵?！?/p>

卜精云連忙擺手：“無妨，無妨，老人家身體不適，理解，理解?！彼焐险f著理解，心里卻已萌生退意。這地方實(shí)在太詭異了，這“岳父母”也太過駭人。但看著念荷那清麗而帶著哀愁的側(cè)臉，想到即將到手的美妻，他又強(qiáng)行將那股不安壓了下去。

美色當(dāng)前，些許怪異，或許……只是自己多想了吧？

念荷攙扶著母親，對卜精云道：“外面涼，我先送母親回房。卜大哥，你也隨我來吧，先在母親房里坐坐，我去燒點(diǎn)熱水給母親擦洗一下?！?/p>

說著，她便攙扶著那咿咿呀呀、步履蹣跚的老婦人，向著堂屋側(cè)面一間更加陰暗的廂房走去。

卜精云猶豫了一下，看著念荷纖細(xì)的背影，又看了看那行為詭異的老婦，最終還是硬著頭皮，跟了上去。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一步步走向一個(gè)精心編織的、充滿污穢與恐怖的陷阱深處。那扇即將開啟的房門背后，等待他的，絕非溫暖的待客之道，而是更為濃重的、源自河底淤泥的腥臭與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