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雙眼睜開著,沒有瞳孔,沒有眼白,只有兩潭深不見底的、渾濁的死白色!如同凝固了千年的怨毒與冰寒,沒有任何情感,沒有任何生命跡象,只有純粹的、碾壓一切的惡意和死寂。它們直勾勾地“看”著屋內(nèi),精準地鎖定在炕上幾乎僵死的趙三身上。
她微微歪著頭,嘴角向上彎起一個極其標準、極其僵硬、卻毫無生氣的弧度。那不是笑,那是一個凝固的、用刀刻出來的表情,充滿了無盡的嘲諷、怨毒和一種令人血液凍結的冰冷滿足感。
而她的腳下……
正蜷縮著一團幾乎無法辨認的、長滿濃密骯臟白毛的物體——正是李老六異化后留下的那具怪物軀殼!此刻,那怪物如同最卑微的螻蟻,一動不動地匍匐在女尸的腳邊,仿佛是她一件丟棄的垃圾,又像是她恐怖的戰(zhàn)利品。
女尸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門口,血紅嫁衣,死白面容,詭異微笑,毫無生氣的雙眼。濃郁的異香與腐臭以她為中心,如同浪潮般一波波沖擊著屋內(nèi)的一切。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凝固了。
墻角的王五,身體猛地一抽,如同被電擊般劇烈地痙攣起來,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漏氣聲,眼白瘋狂上翻,一股溫熱的騷臭液體再次不受控制地順著他的褲腿淌下,他身體一挺,徹底沒了聲息,不知是嚇昏了過去,還是直接嚇死了過去。
趙三卻連一絲一毫的聲音都發(fā)不出來。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維、所有的恐懼、所有的求生本能,都被那雙死白色的眼睛徹底吸走、碾碎、化為虛無。他維持著僵坐的姿勢,如同被冰封的雕像,連眼球都無法轉動分毫,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恐怖的存在,看著那死亡的化身。
女尸僵硬地站在門口,那顆戴著沉重鳳冠的頭顱,極其緩慢地、發(fā)出細微的“咔噠”聲,轉動了一下。那雙死白色的眼珠,無視了墻角徹底失去意識的王五,精準無比地、定格在了土炕上的趙三身上。
被那目光鎖定的剎那,趙三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瞬間抽離了軀體,又被扔進了一個絕對的冰窖之中,連顫抖都成為一種奢望。
然后,在趙三極度驚恐的、幾乎要爆裂的瞳孔注視下,女尸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了一只腳。
那只腳似乎穿著某種繡花鞋,但被嫁衣的下擺遮擋大半,只能看到鞋尖一點同樣鮮紅的顏色。她的動作僵硬至極,如同提線木偶,每一個關節(jié)都在發(fā)出細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她跨過了門檻。
“嗒…”
一聲輕微卻如同驚雷般的落地聲。
她……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