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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公堂明鏡照貪官（第2頁）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盞油燈。在初夏明亮的陽光下，它的金光非但沒有被掩蓋，反而愈發(fā)顯得純粹而耀眼，仿佛一顆小太陽，將衙門口照得亮如白晝，連屋檐下的陰影都被驅(qū)散了大半。

這奇異的景象，很快吸引了過往的行人。人們紛紛駐足，好奇地圍觀這個(gè)平日里總是笑嘻嘻的貨郎，今日為何如此反常，又為何他那盞破燈，竟能發(fā)出如此奇特而明亮的光芒？

“賣燈嘍！”

趙三笑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gè)人的耳中。他的吆喝不再是往日的唱曲調(diào)子，而是帶著一種沉靜而堅(jiān)定的力量。

“賣能照妖鏡般的燈！能照見貪官的黑心肝，能照見冤屈的真案情！走過路過，都來看一看嘍！”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

百姓們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趙三笑是瘋了不成？竟敢在知府衙門口，公然叫賣能照“貪官黑心肝”的燈？這簡直是赤裸裸的挑釁！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進(jìn)衙門深處。端坐堂上的知府姓茍，是個(gè)面皮白凈、保養(yǎng)得宜的中年人，此刻正端著蓋碗茶，琢磨著如何給那不開眼的李秀才定個(gè)死罪，以絕后患。忽聞門外喧嘩，又聽衙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稟報(bào)了趙三笑的言行，氣得他當(dāng)場摔了手中的景德鎮(zhèn)瓷茶盞，碎片和茶水濺了一地。

“反了！反了！”茍知府氣得渾身發(fā)抖，臉色鐵青，“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狂徒膽敢在衙門前妖言惑眾，誹謗朝廷命官！給我把那狂徒抓進(jìn)來！重重地打！”

如狼似虎的衙役們沖出衙門，不由分說，便將趙三笑連人帶貨擔(dān)一起押上了公堂。

公堂之上，氣氛肅殺?！懊麋R高懸”的牌匾高掛，兩旁衙役手持水火棍，口喊“威武”，聲音沉悶而壓抑。茍知府端坐案后，面沉似水，一雙眼睛陰鷙地盯著堂下跪著的趙三笑。

“啪！”驚堂木重重一拍。

“大膽刁民趙三笑！你可知罪？”茍知府聲音冰冷。

趙三笑抬起頭，臉上居然又露出了那慣有的、憨厚的笑容，只是這笑容在此刻的公堂上，顯得格外刺眼：“回稟大人，小人不知身犯何罪。小人只是個(gè)賣貨郎，在衙門口賣自家的燈，何罪之有？”

“放肆！”茍知府怒喝道，“你妖言惑眾，誹謗本官，還敢狡辯？來人啊，先打他二十殺威棒！”

“大人且慢！”趙三笑不慌不忙，高高舉起手中的油燈。那燈一入公堂，異變?cè)偕?/p>

原本金燦燦的燈焰，在接觸到公堂氣息的瞬間，顏色驟然轉(zhuǎn)變！金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近乎墨色的青黑！而那青黑色的焰心之中，竟又隱隱透出一絲絲、一縷縷如同凝固鮮血般的暗紅色！整個(gè)燈焰不再明亮，反而散發(fā)出一種陰冷、污穢、令人極度不適的氣息。

這青黑透血的燈光，如同有生命一般，直直地照在茍知府的臉上！

“啊！”堂上堂下，響起一片低低的驚呼。

在如此詭異的燈光映照下，茍知府那張?jiān)具€算端正的白凈面皮，瞬間變得猙獰可怖！臉色青中帶黑，眼眶深陷，嘴唇發(fā)紫，那陰鷙的眼神在燈光下更是如同惡鬼，哪里還有半分“父母官”的威嚴(yán)，簡直比城隍廟里的惡判官還要嚇人！

“大……大人……您的臉……”旁邊的師爺嚇得聲音都變了調(diào)。

茍知府自己也感到臉上如同被冰冷的毒蛇爬過，又見眾人驚駭?shù)哪抗?，心中又驚又怒，指著趙三笑：“你……你這妖人，使得什么妖法？！”

趙三笑舉著燈，聲音朗朗：“大人明鑒！小人這燈，并非妖物，而是祖?zhèn)鞯摹夹臒簟?，最是靈性不過。它能自照忠奸善惡！若小人所言是誣告，是妖言惑眾，此燈燈焰立時(shí)便會(huì)熄滅；若小人所言屬實(shí)，李秀才確是蒙冤，而大人您……確有不法之情，此燈焰色便會(huì)如此刻這般，顯出血光之兆！”

他這話半真半假，借用了油燈的異象，將眾人的注意力引向了“忠奸”之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