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0章 永不熄滅的影（全文完）（第2頁）

那聲音里，聽不出關(guān)切，也聽不出威脅，只有一種令人脊背發(fā)涼的、死寂的順從。孩子的母親往往會如釋重負又帶著一絲復(fù)雜情緒，趕緊抱著孩子離開。

新的夏至，眼看就要到了。

祠堂里扎制的新燈，已經(jīng)堆積了不少。很快，就要開始用艾草汁，在燈面上繪制那些被選中孩子的畫像了。

據(jù)說，村南頭趙老四家的小兒子，今年剛滿六歲，生辰八字，被張婆婆推算過，很是“合意”。那孩子虎頭虎腦，平時調(diào)皮得很，最近卻突然安靜了不少，偶爾會抱著個舊陀螺，坐在自家門檻上，望著后山的方向發(fā)呆。

石頭后頸上的那個疤痕，在昏暗的油燈下，似乎隨著年齡的增長，顏色變得更加深黯。而據(jù)說，趙老四那活潑的小兒子，后頸上最近也莫名起了個小紅點，做娘的偷偷看了幾次，憂心忡忡，卻又不敢聲張。

夜幕再次降臨。

燈影村家家戶戶的窗臺上，陶土燈如期亮起。

那明明滅滅、連成一片的鬼火般的星光，依舊在群山的懷抱中，固執(zhí)地閃爍著。

它們見證了太多的輪回，太多的犧牲，也必將見證下一個，再下一個……

老槐樹洞里的那點火光，在無邊的黑暗中，如同一個永恒的坐標(biāo)，一個貪婪的、永不滿足的胃口，靜靜地燃燒著。

山風(fēng)穿過村莊，吹動老槐樹的萬千葉片，發(fā)出永無休止的、沙沙的響聲。

那聲音，像是嘆息，像是低語，又像是一首永恒傳唱、永無終結(jié)的、關(guān)于黑暗、犧牲與輪回的……古老歌謠。

這影，永不熄滅。

這輪回，仿佛也永無止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