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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人去樓空，繁華夢碎（第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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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字如面。想必老爺此刻已發(fā)現(xiàn)人去樓空，心中定是驚怒交加吧？呵呵，煙蘿在此，先謝過老爺這些時日的‘厚愛’與‘慷慨’。”

這語氣……沈仲文的手開始發(fā)抖。

“老爺莫非真以為，煙蘿這等人物，會真心傾慕于你一個年屆中年、只知貪戀美色的商賈？真是天真得可笑！自始至終，這便是一場為你沈大掌柜精心設(shè)下的局?！?/p>

“那玲瓏玉簪，何來什么祖?zhèn)髦f？不過是請高手匠人仿造的贗品罷了，雖逼真，卻值不了你那兩千兩銀子的零頭。醉月樓的老鴇、城北跳蚤市場的獨(dú)眼老漢、蘇州的胡商人，皆是我的同伙。一步步引你入彀，耗費(fèi)你錢財精力，不過是為了讓你深信不疑，最終心甘情愿地掏出那五萬兩銀子！”

看到這里，沈仲文只覺得眼前一黑，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頭。他強(qiáng)忍著繼續(xù)看下去：

“老爺在溫柔鄉(xiāng)中可還快活？你可知你每一聲‘煙蘿’，都讓我覺得惡心？你貪戀我的容貌風(fēng)情，我圖謀你的萬貫家財，各取所需，本是公平。只可惜，馮夫人那般賢淑女子，竟嫁與你這等好色之徒，實(shí)在可悲可嘆?！?/p>

“五萬兩銀子，煙蘿便笑納了，權(quán)當(dāng)是酬謝老爺這些時日的‘熱情款待’。山水有相逢，只怕老爺是再也尋我不得了。后會無期！”

“柳煙蘿筆”

“后會無期”四個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了沈仲文的心上！

“噗——！”

他終于再也支撐不住，一口鮮血猛地從口中噴出，染紅了手中的信箋，也染紅了面前空蕩蕩的桌面。他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五臟六腑如同被撕裂般劇痛，耳邊嗡嗡作響，整個世界都在他面前崩塌、碎裂！

“啊——！”他發(fā)出一聲凄厲而不甘的嘶吼，隨即身體一軟，重重地癱倒在地，失去了知覺。

“老爺！老爺！”隨后趕到的隨從聽到動靜沖進(jìn)來，見到此情此景，嚇得魂飛魄散，連忙七手八腳地將不省人事的沈仲文抬上馬車，火速送回沈府。

沈府頓時亂作一團(tuán)。馮氏見到丈夫面如金紙、口襟染血、昏迷不醒地被抬回來，驚得幾乎暈厥過去。她強(qiáng)撐著派人去請最好的大夫，又指揮丫鬟仆婦將沈仲文安置到床上，淚水如同斷線的珠子般滾落。

消息很快傳開，沈老爺被歌姬騙走五萬兩巨款，氣急攻心，吐血昏迷！這消息如同平地驚雷，瞬間震動了整個錢塘縣。人們議論紛紛，有同情，有惋惜，但更多的則是嘲諷與鄙夷，笑他聰明一世，糊涂一時，竟被一個歌姬玩弄于股掌之上，落得如此下場。

大夫診脈后，連連搖頭，對馮氏道：“夫人，沈老爺此乃急火攻心，痰迷心竅，兼之肝腎虧虛，乃重癥。需得以良藥靜心調(diào)養(yǎng)，切忌再受刺激，否則……恐有性命之憂啊?！?/p>

馮氏泣不成聲，只能連連點(diǎn)頭。

雪上加霜的是，沈仲文病倒的消息傳出后，“錦華祥”綢緞莊的危機(jī)徹底爆發(fā)。失去了主心骨，加上之前被抽走五萬兩流動資金，莊內(nèi)資金鏈瞬間斷裂。供貨商聞風(fēng)前來催討貨款，各大分號的掌柜人心惶惶，一些精明的伙計見勢不妙，紛紛辭工另謀高就。昔日門庭若市的綢緞莊，轉(zhuǎn)眼間變得門可羅雀，債主臨門，面臨著倒閉清算的絕境。

曾經(jīng)繁華鼎盛的沈府，如今被一片愁云慘霧所籠罩。馮氏一邊要照顧病危的丈夫，一邊要應(yīng)付上門討債的債主，還要勉強(qiáng)維持搖搖欲墜的綢緞莊，心力交瘁，短短數(shù)日，便憔悴蒼老了許多。

窗外，秋風(fēng)蕭瑟，卷落滿庭枯葉。棲云小筑內(nèi)那場旖旎繁華的春夢，終究在這肅殺的秋風(fēng)中，徹底破碎，只余下一地狼藉，與一個瀕臨破碎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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