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96章 爺奶來了（第3頁）

“奶……奶……”他清了清幾乎被堵塞的喉嚨，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奶奶，別哭，別哭了啊……我沒事了……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醒著嗎？真沒事了……”

可那洶涌而出的淚水和哽咽的語調(diào)，將他偽裝的輕松擊得粉碎。

林奶奶的悲慟如同洶涌的潮水，瞬間沖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壩。

她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向站在身旁、同樣面色沉痛的老伴，聲音里充滿了絕望的控訴和深深的自責(zé)：“小白啊……是奶奶不對！是奶奶糊涂?。‘?dāng)初就不該答應(yīng)……不該答應(yīng)你爺爺讓你去當(dāng)這個兵！”

她的手指緊緊攥著林白的衣袖，指節(jié)泛白，“我已經(jīng)……已經(jīng)失去過一回了啊！老天爺難道還要再從我身邊把你奪走嗎？

奶奶再也經(jīng)不起了??！小白……我們不干了！這兵不當(dāng)了！咱們回家！奶奶哪兒也不讓你去了！”

這字字泣血的哭訴，像一把把燒紅的刀子，狠狠扎進(jìn)林白的心窩。

他感受到奶奶手上傳來的冰涼和絕望的顫抖，巨大的自責(zé)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他用力回握奶奶的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眼眶赤紅：“奶奶……是孫兒不孝……是孫兒不夠小心……害您擔(dān)驚受怕……對不起……對不起……”

每一個字都帶著沉甸甸的痛楚。

“小白啊——！你是要奶奶的命?。?！”林奶奶再也無法抑制，埋首在林白身側(cè)，失聲痛哭起來。

那哭聲撕心裂肺，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恐懼和失去至親的錐心之痛。

這悲切的氛圍極具感染力，一旁的楚欣然早已淚流滿面。

不忍再看這一幕揪心的祖孫相見，她把臉深深埋進(jìn)張維的懷里，肩膀抑制不住地抖動著，小聲啜泣起來。

林正南老爺子步履沉重地挪到病床前，將一雙布滿老繭卻依舊有力的手，輕輕放在老妻劇烈起伏的肩膀上，試圖給予一絲支撐。

他彎下腰，湊近林白，聲音低沉沙啞，像是從干澀的喉嚨里艱難擠出：“小白……跟爺爺說，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盡管他極力想維持平靜，但深陷的眼窩里壓抑的情緒幾乎要滿溢出來，緊鎖的眉頭如同刀刻。

林白吸了吸鼻子，勉強(qiáng)朝爺爺擠出一個虛弱卻又努力安撫的笑容，騰出另一只手拉住老爺子寬厚的大掌：“爺爺，您別擔(dān)心，我真的沒事。就是被這些石膏和管子綁著暫時不方便動彈，過兩天拆了就自由活了?！?/p>

他試圖讓語氣聽起來輕松些。

林老爺子的目光卻牢牢鎖在林白那只伸出來的手上——

蒼白的手指上還夾著血氧飽和度監(jiān)測儀的夾子，冰冷的儀器與年輕的生命形成刺眼的對比。

那一瞬間，老爺子感覺心臟像是被一顆無形的子彈狠狠擊中，劇烈的悶痛讓他呼吸一滯。

他猛地咬緊牙關(guān)，下頜線繃得死緊，強(qiáng)壓下涌上喉嚨的酸楚和哽咽，從齒縫里擠出聲音，帶著一種沉甸甸的、近乎悲壯的肯定：

“好！好孩子！爺爺知道！你沒給咱們老林家丟人！你是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