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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毒餌藏蜜餞（第2頁）

明蘭深吸一口氣，走到食盒前，屏住呼吸，用帕子墊著手，極其小心地打開了盒蓋。一股濃郁的、帶著清甜藥香的燕窩氣息撲面而來。她強(qiáng)忍著心頭翻涌的惡心感，拿起旁邊一只干凈的調(diào)羹，極其小心地舀起一勺，然后走到窗臺邊，將那勺珍貴的血燕，輕輕倒在了那株蘭草根部貧瘠的土壤上。

她做得極其仔細(xì)，動作輕緩，確保沒有一滴濺出。做完這一切，她迅速蓋好食盒，仿佛從未打開過。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手心已是一片冷汗。

時(shí)間，在焦灼的等待中變得無比漫長。每一息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

終于，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小桃抱著一個(gè)用破舊布巾裹著的、瑟瑟發(fā)抖的小東西閃了進(jìn)來，臉上帶著奔跑后的紅暈和緊張：“姐兒！找到了！是只瘦得皮包骨的小野貓！”

明蘭懸著的心稍稍落下一點(diǎn)。她快步上前，接過那只瘦弱骯臟、驚恐睜大雙眼的小貓。小家伙在她懷里發(fā)出微弱的、帶著恐懼的嗚咽。

“委屈你了……”明蘭低低說了一句，眼神復(fù)雜。她抱著小貓走到食盒邊，再次打開蓋子。這一次，她沒有絲毫猶豫，用調(diào)羹舀起里面剩余的血燕，不顧小貓微弱的掙扎，強(qiáng)行喂了幾口進(jìn)去。

小貓起初還抗拒，但那濃郁的香甜氣息似乎吸引了它，它本能地舔舐吞咽起來。

明蘭喂了幾勺便停下，不敢再多。她將食盒蓋好，將沾了燕窩的調(diào)羹仔細(xì)擦拭干凈藏好。然后抱著那只似乎并無異樣、只是有些受驚的小貓，走到后窗邊。

“小桃，打開后窗?！?/p>

小桃依言推開后窗，外面是壽安堂僻靜的后院角落。

明蘭將小貓輕輕放在窗臺上，摸了摸它臟兮兮的皮毛，低聲道：“去吧，小東西，跑得越遠(yuǎn)越好?！?/p>

小貓似乎聽懂了，回頭看了她一眼，琥珀色的眼睛里映著少女沉靜卻帶著悲憫的面容，然后“喵嗚”一聲，敏捷地跳下窗臺，消失在墻角茂密的草叢里。

明蘭迅速關(guān)上窗戶，拉好簾子。房間里，只剩下那盅依舊散發(fā)著誘人甜香的血燕，和兩個(gè)少女劇烈的心跳聲。

“姐兒……這……”小桃的聲音都在發(fā)抖。

“這血燕，有問題?！泵魈m的聲音異常冷靜，帶著一絲劫后余生的冰冷，“林姨娘送來的‘好意’，從來都是裹著蜜糖的砒霜。我們不能吃，但也不能讓它原封不動地放著?！?/p>

她走到食盒邊，看著那精美的牡丹紋飾，眼神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

“小桃，你立刻去老太太小廚房，找周媽媽要一小碗咱們壽安堂自己燉的銀耳蓮子羹來。記住，要快，要自然?！?/p>

“是！”小桃雖滿心恐懼和疑惑，但此刻對明蘭的指令已毫無保留地執(zhí)行。

很快，一小碗溫?zé)岬你y耳蓮子羹端了進(jìn)來。

明蘭深吸一口氣，親手將那盅價(jià)值不菲的血燕倒進(jìn)了恭桶?？粗菨獬淼囊后w消失在污穢中，她心頭涌起一股冰冷的快意。然后，她將銀耳蓮子羹倒進(jìn)了那個(gè)精美的剔紅食盅里，蓋好蓋子。

做完這一切，她才仿佛脫力般，緩緩坐倒在椅子上，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姐兒，那只貓……”小桃擔(dān)憂地問。

“聽天由命?！泵魈m閉上眼，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和蒼涼，“若它無事，便是我們命不該絕。若它……那也是替我們擋了一劫。記住，今日之事，爛在肚子里。對外，就說我感念父親恩德，已將血燕仔細(xì)服用了，身子暖融融的，很是受用?！?/p>

小桃重重點(diǎn)頭，看著明蘭蒼白的側(cè)臉，眼中充滿了敬畏。她的小姐，在無聲無息間，已與那最陰毒的豺狼，展開了生死一線的搏殺。

壽安堂的午后，陽光透過窗欞，灑下溫暖的光斑。剔紅食盅里的銀耳蓮子羹，散發(fā)著清甜的香氣。明蘭端坐案前，重新提起了筆，筆尖落在雪浪紙上，勾勒出一個(gè)個(gè)沉穩(wěn)方正的字跡，仿佛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從未發(fā)生。

唯有她微微顫抖的指尖，和眼底深處那抹揮之不去的冰寒，昭示著平靜水面下，那場剛剛躲過的、兇險(xiǎn)萬分的生死暗流。而那只消失在后院的小野貓，此刻成了懸在頭頂、不知何時(shí)會落下的利劍。林噙霜的毒餌已下，她盛明蘭的還擊，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