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頭:“見過,但更怕人發(fā)怒?!?/p>
我寫下:
“江水不怕橋,它怕城。怕城里的人忘了它本來的樣子,忘了它是流動的、是不能被圍起來的?!?/p>
五、江口之望:大海之前的回頭
我沿江繼續(xù)東行,直到上海的吳淞口,那是長江入海的地方。
江水在此展開,散成寬闊的扇面,灰黃與深藍交匯,成一塊難以分辨的迷霧之地。
我站在長江大橋下的觀景臺,看著遠處的貨輪緩緩駛?cè)氪蠛?。江水變得沉默,沒有了源頭的清冽、峽谷的怒意、平原的滋養(yǎng),只剩下一種即將告別的安靜。
一位退休船長坐在我旁邊,望著水面,說:“這水啊,到這兒就老了。”
我問他:“老了還走嗎?”
他答:“老了更走,它不是不走,是走得深。”
我寫下:
“江入海,是夢回山。它流盡了土地的語言,卻仍不失方向。它教會我:奔流,不是為了離開,而是為了完整?!?/p>
六、地圖與記憶之河的交響章
那晚,我住在黃浦江畔的老宅里,屋外汽笛聲與江水聲交織,像一首低音長笛與低音提琴的二重奏。
我攤開地圖,從源頭的沱沱河,到吳淞口,每一站標注出城市、水名、村莊、橋梁。我畫下的,是一條動脈,一條文明之河。
我寫下:
“長江不是一條水路,而是一條記憶之河。它攜帶著雪山的夢、城池的喧囂、船夫的咒語、稻田的祈愿。它在《地球交響曲》中奏響脈動之章,每一次浪花都是一個時代的遺物,每一聲汽笛,都是文明在呼吸?!?/p>
我合上筆記,那江水仍在眼前——
我輕輕說:
“長江啊,謝謝你。你沒教我怎么走水,卻教我如何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