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用電鋸切割一塊毛料,汗水打濕后背。我問他怎么看玉。
他說:“賭石跟做人一樣——看不清的,才最值錢?!?/p>
我問:“那輸了怎么辦?”
他停下鋸子:“輸?shù)枚嗔?,就不賭了。做玉也做心?!?/p>
我望著案上的石頭切面,青翠未現(xiàn),灰皮微裂,仿佛是一座城市的內(nèi)核——真實總藏在不透明之下。
四、傣族潑水節(jié):邊境少數(shù)的年與光
恰逢四月,瑞麗正舉行一年一度的傣族潑水節(jié)。
街道兩旁掛滿彩旗,竹樓間傳出象腳鼓與芒鑼的節(jié)奏。當(dāng)?shù)厍嗄晟泶r艷民族服飾,提水潑灑,祝福路人“風(fēng)調(diào)雨順、歲歲平安”。
我也被潑了個透心涼,一位傣族少女笑著將我拉入水陣中。
她說:“你是外人,我們先潑你,再認你?!?/p>
我問她:“你認我之后,會怎樣?”
她用一雙清亮眼睛盯著我:“那就請你喝糯米酒。”
在竹樓上,長輩們圍坐唱《水調(diào)歌》,歌聲古老而帶光。我在歌聲中聽見一種被陽光灌溉的文化,它不張揚,卻根深蒂固。
我寫下:“在邊地,節(jié)日不只是歡慶,是一種確認彼此還在身邊的方式?!?/p>
五、地圖與語音重疊的十字章
我在旅館陽臺攤開地圖,瑞麗在紙上的形狀像一顆斜插在邊境的鑰匙,而現(xiàn)實中,它卻像一塊折光的棱鏡。
我用紅筆圈出姐告口岸、獨樹成林、珠寶市場與傣寨村落,在地圖下寫道:
“瑞麗是中國的邊,但不是盡頭。它是中緬交流的窗口,是語言的十字路口,是一座浮影之市、流動之市?!兜厍蚪豁懬吩诖俗囗懚嗦暡空拢簼h語、傣語、緬語交疊,翡翠、銀塔、界橋共映。這是邊疆的低語,也是世界的回音?!?/p>
風(fēng)起了,竹樓屋檐下風(fēng)鈴輕響,仿佛地圖上的標(biāo)記正一點點發(fā)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