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默灰白的瞳孔驟然聚焦,世間萬物在他眼中化作流動的色線——鎖妖塔封印的軌跡、魔氣潰散的渦流、甚至眾人的表情,都成了可觸碰的“脈絡”。
他竹杖輕點,身形如煙消散,下一刻竟出現(xiàn)在千丈崖底!雙臂一展,穩(wěn)穩(wěn)接住墜落的瑾軒與瑕。
阿默掌心浮現(xiàn)青玉色光暈,所觸之處。瑾軒左肩上的魔紋如退潮般剝離,化作黑煙般消散。瑕心口縛魂玉藍芒寸寸碎裂,露出原本鮮活的肌膚。
他輕笑間,灰白瞳孔再度黯淡,卻比從前更通透。阿默轉(zhuǎn)身離開時,崖底石縫突然開花,花瓣上浮現(xiàn)金色劍痕。
瑾軒在竹榻上睜開眼時,晨光正透過草簾的縫隙灑落。他看見一道的背影——青衫竹杖,灰白的眼半闔著,手中搗藥的玉杵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你是……?”他嘶啞開口,這才發(fā)現(xiàn)瑕蜷在對面的藤椅上,裹著素麻毯子睡得正熟,臉頰終于有了血色。
阿默頭也不抬,藥杵卻頓了頓:“醒了就別裝死,灶上有粥?!?/p>
瑾軒總在清晨咳血,阿默便用竹杖引他去崖邊吐納,說那里有“看不見的靈脈”。
瑕偷偷把藥倒進花盆,結(jié)果那株蘭草一夜枯死,被阿默罰抄《百草綱目》。
深秋傍晚,瑕捧著野果從山徑跑來,頭發(fā)上沾滿楓葉:“烏鴉嘴!夏侯家派人尋你三十七次了!”
瑾軒望著云海彼端的明州方向,輕笑搖頭:“夏侯少主已死在覆天頂……現(xiàn)在只有司云崖的閑人夏侯瑾軒?!?/p>
阿默的竹杖突然敲在他膝頭:“閑人?去把后山的‘云來石’擦干凈?!?/p>
暮冬的蜀山飄著細雪,李逍遙踏著步伐掠過山門時,值守弟子們的低語順著風鉆進耳朵。
"掌門這個月第三次下山了。。。"
"聽說林師娘的病。。。"
"噓——"
劍在鞘中發(fā)出嗡鳴,李逍遙捏了個劍訣加速掠過云海。鎖妖塔的陰影始終盤旋在他眼底,如今化作每月往返苗疆的星夜兼程。
林家堡的西廂房飄著藥香,丫鬟紅著眼睛接過沾血的帕子。李逍遙在廊下站定,運功蒸干道袍上的雪水,這才推開雕花木門。
"臭蛋你來了。。。"林月如靠在錦枕上,曾經(jīng)明艷的臉龐瘦得脫了形,左手懸在床沿——那里擺著柄木劍,劍身布滿練習留下的裂痕。
李逍遙從懷中取出還魂丹,琉璃瓶在燭火下泛著幽藍。"苗疆大祭司新煉的,說是。。。"
"這次真的不用了。"林月如突然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暗紅。她望著慌忙來扶的李逍遙,忽然笑了:"記得打的那個賭嗎?你說要賠我十串糖葫蘆。。。"
窗外梅枝被積雪壓斷,發(fā)出清脆的斷裂聲。李逍遙感覺有冰碴順著血脈往心臟里鉆,他握緊那只枯瘦的手:"等開春我?guī)闳ビ嗪兼?zhèn),老胡的糖葫蘆。。。"
"憶如的劍法。。。"林月如打斷他,目光掃過床頭木劍,"別讓她學七訣劍氣。。。太疼了。。。"
李逍遙咬破舌尖才忍住哽咽:"再堅持一下,阿奴說南詔有株千年雪蓮。。。"
"傻子。。。"林月如的瞳孔開始渙散,"我們說好。。。吃到老玩到老的。。。"她的指尖在李逍遙掌心畫了半個心形,就像當年在客棧比武時劍尖劃出的弧線,"這次。。。換我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