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思深深一揖:"大恩不言謝。"
葛巧菱虛弱地靠在門邊,輕聲道:"李大娘,這孩子……拜托了。"
李大娘擺擺手:"少來這套,我養(yǎng)他,可不是為了你們的人情。"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鋒芒,"不過丑話說在前頭,若有人敢來余杭鬧事,別怪我的掃帚不長眼。"
李三思與葛巧菱對視一眼,心中稍安。
余杭盛漁村,遠離中原紛爭。這里沒有六扇門的鐵騎,沒有突厥的密探,只有漁民的號子、孩童的嬉鬧,以及客棧里飄出的酒香。
李大娘表面潑辣市儈,整日提著掃帚趕雞罵狗,看似尋常村婦??擅慨斠股钊遂o,她獨自坐在院中,指尖輕敲桌面,竟能震碎三寸外的酒壇。
李逍遙從小在客棧長大,跟著李大娘學算賬、劈柴、釀酒,偶爾偷溜去海邊捉魚。他不知父母身份,只當自己是普通漁家子。
李大娘從不教他武功,卻在他調(diào)皮搗蛋時,一記掃帚拍下,力道精準,既讓他疼得齜牙咧嘴,又不傷筋骨。
"臭小子,再敢偷酒喝,打斷你的腿!"
李逍遙揉著屁股,笑嘻嘻道:"大娘,您這手勁,比碼頭扛貨的老張還大!"
李大娘瞪他一眼:"少貧嘴,滾去劈柴!"
李大娘的掃帚,掃不盡江湖恩怨,卻掃出了最干凈的初心。
她讓李逍遙遠離刀光劍影,卻又在無形中磨礪他的筋骨。她罵他、揍他,卻也護他、養(yǎng)他。
江湖的血雨腥風,被余杭的煙火氣掩蓋。
而李逍遙,終將在某一天,推開客棧的門,踏入那個他曾被刻意遠離的世界。
——但那是另一個故事了。
四歲的李逍遙蹲在客棧后院,正用木棍戳著一只翻不過身的甲蟲玩。忽然,他手指一顫,木棍掉在地上,整個人像被抽了骨頭似的軟軟倒下。
李大娘正拎著掃帚經(jīng)過,見狀瞳孔一縮,瞬間閃到他身旁,一把撈起孩子。她指尖按在李逍遙頸側(cè),內(nèi)力如細流般探入,眉頭越皺越緊。
"又來了……"她低聲咒罵,掌心貼住孩子后背,一股溫厚內(nèi)力緩緩渡入。不多時,李逍遙睫毛顫了顫,迷迷糊糊睜開眼:"大娘,困……"
李大娘在他腦門上彈了一指:"大白天睡什么覺!去把雞喂了!"
李逍遙揉著眼睛搖搖晃晃站起來,完全不知道自己剛才在鬼門關轉(zhuǎn)了一圈。
竹影婆娑的黃昏,阿默如一片枯葉飄落在客棧屋頂。他靜靜看著院里追雞攆狗的李逍遙,突然眉頭一皺——孩子奔跑時,后頸隱約浮現(xiàn)一道青痕,形如蜈蚣。
"蠱毒?"阿默指尖劍氣微吐,一片竹葉悄無聲息地割破窗紙。屋內(nèi),李大娘正在熬藥,藥罐里翻滾的赫然是苗疆特有的斷腸草。
當夜三更,阿默如一道幽影潛入李逍遙房中。孩子睡得正熟,呼吸卻時而急促,時而微弱。阿默指尖輕點孩子眉心,一縷劍氣悄然探入經(jīng)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