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沒有人知道,這場被他們視為新奇娛樂的游戲,對于那個提出規(guī)則的、戴著面具的“先生”而言,卻是一段被鮮血與絕望浸透的殘酷記憶。
在他遙遠(yuǎn)的過去,在那個無法言說的時空里,他也曾玩過一場“游戲”。
一場沒有棉花堵耳,卻有震耳欲聾的噪音剝奪聽覺;
沒有布條蒙眼,卻有濃稠的黑暗或刺目的強光吞噬視覺;
沒有兩分鐘的憋氣時限,只有毒氣彌漫、每一次呼吸都灼燒肺葉的漫長煎熬;
沒有輕飄飄的紙棒,只有冰冷鋒利、渴望飲血的致命武器。
那場“游戲”里,他是那個被剝奪了一切感官、被逼入絕境的“抓捕者”。
他能依靠的,沒有同伴的歡聲笑語,沒有安全的規(guī)則界限,只有內(nèi)心深處燃燒的、近乎癲狂的求生意志,和對自身直覺與身體掌控力的絕對自信。
視覺?或許只剩下一片模糊的血色。
聽覺?或許只有自己心臟狂跳的擂鼓聲。
嗅覺?是鐵銹與死亡的氣息。
觸覺?是冰冷墻壁的粗糙,和傷口撕裂的劇痛。
在那片絕對的混沌與絕望中,他像一頭被逼到懸崖邊的野獸,將所有外在的干擾摒棄,將全部的精神力凝聚到極致。
他“聽”的不是聲音,是空氣被攪動的細(xì)微漣漪;
他“看”的不是影像,是殺意凝聚時那無形的軌跡;
他感知的不是震動,是死亡逼近時那令人汗毛倒豎的預(yù)兆。
那是一場用生命作為賭注的豪賭,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上,每一次呼吸都可能成為最后一次。
沒有重來,沒有歡笑,只有你死我活的殘酷法則。
而他,硬是憑借著那股超越常理的自信和對身體極限的掌控,在那場注定“會死人”的“游戲”里,殺出了一條血路。用敵人的尸骨,鋪就了自己的生途。
此刻,他看著煉獄因為成功躲避而放聲大笑,看著不死川因為精準(zhǔn)“擊中”而得意洋洋,看著蝴蝶忍如同紫蝶般輕盈穿梭……他面具下的眼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復(fù)雜。
他將自己從地獄里淬煉出的生存本能,拆解、打磨、包裹上糖衣,變成了此刻供他們娛樂、助他們成長的游戲。
他們觸碰到的,是他曾經(jīng)用血與命換來的經(jīng)驗。
他們鍛煉著的,是他曾在絕境中唯一能信賴的感官。
他們建立起的自信,是他從尸山血海中爬出來后,依舊能站穩(wěn)的基石。
池塘邊的風(fēng)依舊輕柔,月光依舊皎潔。歡聲笑語中,無人知曉這場游戲背后那沉甸甸的、帶著血腥味的過往。
而他,也只是靜靜地站在陰影里,如同一個無聲的守護(hù)者,將自己最殘酷的勛章,化作了滋養(yǎng)他們成長的、最溫和的養(yǎng)分。
當(dāng)最后一位“抓捕者”富岡義勇因為憋氣到了極限,無奈地扯下蒙眼布,宣布放棄,而最后一位“躲藏者”時透無一郎的手也成功觸碰到他的后背時,這場別開生面的感官游戲終于落下了帷幕。
所有人都累得東倒西歪,或直接癱坐在草地上,或靠著樹干大口喘氣,臉上卻都帶著酣暢淋漓的笑容和運動后的紅暈。
雖然只是游戲,但那種極致的專注和身體控制,消耗的精力絲毫不亞于一場高強度的訓(xùn)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