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fēng)立刻拂動了他額前的碎發(fā),他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目光投向車外飛速后退的、模糊的黑暗,眼神復(fù)雜。
輕微的腳步聲自身后傳來。
蝴蝶忍無聲地走到他身邊,與他并肩而立,同樣望著窗外。
她沒有看他摘下面具的臉,只是紫眸在夜色中微微閃動,輕聲開口,打破了呼嘯風(fēng)聲中的寂靜:
“在想什么呢?”
他沉默了片刻,聲音沒有了往日“波波塔塔維奇”的搞怪,也沒有了面對強敵時的冰冷,只剩下一種深沉的、帶著些許迷茫的平靜:
“在想……值不值得?!?/p>
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也似乎在向自己確認,繼續(xù)說道:
“我本來……有能力殺死所有的鬼,結(jié)束這場持續(xù)了千年的廝殺。”
他的語氣很平淡,仿佛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事實,但話語的內(nèi)容卻重若千鈞。
“只要我愿意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連鬼這個概念也能徹底抹去?!?/p>
夜風(fēng)更疾,吹得他袍角獵獵作響。
“但我沒有選擇那樣做。我還是把這個責(zé)任,這份重擔(dān),這份血腥的宿命……交給了你們,交給了人類自己?!?/p>
他微微側(cè)頭,看向身旁的蝴蝶忍,目光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詢,或者說,是一絲尋求認同的脆弱。
“我在想,這個選擇,到底值不值得??粗銈兪軅?,看著煉獄那樣的人差點死去,看著炭治郎他們不得不直面如此的殘酷……”
他將目光重新投向無邊的黑夜,聲音低沉下去:
“我是否……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還是因為我的某種……怯懦或顧慮,反而讓這條路,變得更加漫長和血腥了?”
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如此深層次的不確定。
褪去了所有偽裝和玩世不恭,露出了那份隱藏在強大力量之下,關(guān)乎抉擇、責(zé)任與犧牲的沉重思量。
蝴蝶忍靜靜地聽著,沒有立刻回答。她知道,他需要的并非簡單的安慰或肯定,而是一個能夠理解這份重量的傾聽者,或許,也是一個能與他共同思考這個問題的同伴。
蝴蝶忍的話像是一根溫柔的刺,精準地扎進他心中最柔軟也最矛盾的角落。
她看著他,紫眸在夜色中閃爍著復(fù)雜的光芒,語氣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直白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
“你怎么不想想,這一切不都全是為了我嗎?”
她微微歪頭,聲音輕了些。
“只要快點結(jié)束這一切,你就有更多時間陪我了,不是嗎?”
他沉默著,晚風(fēng)吹亂了他的頭發(fā),也吹散了他眼中一瞬間的恍惚。
他重復(fù)著她的話,聲音輕得像嘆息,卻又帶著一種沉重的確認:
“是啊……我這一切,不都是為了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