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2章 妙手（第1頁）

第32章妙手靜心目光閃爍，再次開口時，語氣已然不同。

她不再稱他“小和尚”，而是鄭重其事地喚了一聲：“了因師傅?！?/p>

她微微頷首，語氣中帶著一絲此前未曾有過的敬重：“我敬你是我佛門龍象，年少通慧、佛法精深。正因如此，才更須勸你一句——世事如舟，渡水即可，何必執(zhí)鑿沉??？”

她稍作停頓，似在斟酌詞句，聲音放緩了些許：“你年歲尚輕，未來有無限可能，匡正佛門亦非一朝一夕之功，更不必行此極端，賭上所有。不如……”

“阿彌陀佛?！?/p>

了因溫和卻堅定地打斷了她，他雙手合十，目光平靜地迎上靜心的視線，那眼神清澈而決絕，仿佛早已看破一切虛妄與退縮。

“師姐好意，小僧心領(lǐng)。然我佛亦有舍身飼虎之慈，割肉喂鷹之悲。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小僧此心已決，再無回轉(zhuǎn)。”

他話語擲地有聲，悲壯而決然，儼然已將自身全然奉獻(xiàn)于那崇高的理想，再無半分留戀與遲疑。

靜心看著他這副油鹽不進(jìn)、鐵了心要自毀的模樣，到了嘴邊勸解的話終究是咽了回去，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嘆。

別看了因表面寶相莊嚴(yán)，一派為大道不惜此身的無畏模樣，內(nèi)心卻是感慨萬千。

這冥府孟婆方才還暗藏殺機(jī)，審慎懷疑，不過寥寥數(shù)語，便被他的‘氣節(jié)’所折服。

這一步棋，堪稱妙手！

靜心看著他，目光復(fù)雜地流轉(zhuǎn)，最終化為一聲輕嘆：“我會將今日之事如實(shí)稟告崔判。至于是否收你入冥府，由他定奪。這幾日，你好生思量，付出如此代價……是否真的值得。”

了因雙手合十，微微欠身：“多謝師姐。”

靜心不再多言，起身走向門外。

月光透過門廊，將她的身影拉得修長。

就在她即將踏出門口的剎那，卻忽然停住腳步，轉(zhuǎn)身面向了因，鄭重其事地行了一個佛禮——那是佛門中人對大德高僧的敬禮，莊重而深沉。

她目光中最后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復(fù)雜，隨即轉(zhuǎn)身離去，衣袂飄動間，再無回頭。

了因獨(dú)立禪房之內(nèi)，目送那道身影消失在光影交錯之處，臉上悲憫肅穆的神情漸漸褪去，轉(zhuǎn)而浮現(xiàn)出一抹深藏的銳利。

他心中暗忖：這場悲壯的序曲已然奏響，舞臺也已鋪就。接下來，便是佛門天驕隕落之戲的高潮。

他默默在心底給自己點(diǎn)了個贊——演技到位，情緒飽滿，就連那冥府來的孟婆，不也從最初的殺機(jī)暗藏轉(zhuǎn)為最后的敬重行禮了么？

他本非什么真正看破紅塵的僧人，與其說是對佛法有多么虔誠的信仰，不如說是另一種形式的“恨鐵不成鋼”。

這種感覺，頗似前世人們對故鄉(xiāng)的復(fù)雜情感——自己可以整天吐槽家鄉(xiāng)這里不好那里不對，但若外人來指手畫腳，心中便會涌起強(qiáng)烈的不快與護(hù)短之意。

如今的佛門，于他而言，便是這樣一個“不爭氣的家鄉(xiāng)”。

既然穿越至此，又身負(fù)系統(tǒng)，若不做點(diǎn)什么，豈不白活了這一遭？不求真能普度眾生，但總要在這異世的歷史長卷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吧。

三日之間，了因并未等來冥府的回音，大無相寺最終的考核卻已如期而至。

昔日問禪路上，未能踏入最后九十九階者早已淘汰數(shù)萬之眾，然而即便如此，仍有萬余求道者通過了第一重考驗(yàn)。

這么多人，大無相寺自然無法逐一考核，遂定下規(guī)矩：此前問禪路最終九十九階中，能踏入前三十階者，可直接錄為外門弟子，無資格參與此番比試；

越過前三十階者，可為內(nèi)門弟子，同樣無資格參加此番比試。

唯有一路行至最后八十階內(nèi)的佼佼者，方有資格角逐那寥寥無幾的核心弟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