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一切,都是白承安設(shè)下的一個局。
他早就料到鹿承祖會狗急跳墻,也猜到他最可能動手的地點,就是這黑風口。所以,他明面上大張旗鼓地出發(fā),是為“引蛇出-洞”;而暗地里,他早已派了弟弟白承業(yè),提前一天,就拿著白煜田的舉人名帖和那份購糧協(xié)議,趕到了縣衙。
他跟縣太爺,只說了一句話:“學生擔心,有不法之徒,會覬覦我白鹿灘與趙氏糧倉的交易,從中作梗,敗壞縣里的營商規(guī)矩,懇請大人,派人護送。”
縣太爺一聽就明白了。他當即就派出了手下最得力的張捕頭,帶著五十名精銳差役,提前一天,就在這黑風口,設(shè)下了埋伏。
鹿承祖和他手下的那幾個亡命之徒,就這么一頭,撞進了官府布下的天羅地網(wǎng)里。
“放下兵器!繳械不殺!”張捕頭一聲斷喝。
那幾個“土匪”,看到這陣勢,知道大勢已去,一個個都扔掉了手里的刀,跪在了地上,只有鹿承祖,還像一頭被困住的野獸,提著刀,站在糧車上,紅著眼,與眾人對峙。
“鹿承祖,”白承安緩緩地走了過來,他看著這個已經(jīng)徹底瘋狂的對手,聲音里,帶著一絲憐憫,“我早就跟你說過,白鹿灘,認的是鄉(xiāng)約,是王法。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王法?哈哈哈!”鹿承祖狂笑起來,笑聲里,充滿了絕望和不甘,“在這世上,誰的拳頭硬,誰就是王法!我只恨……我只恨我今天,沒能殺了你!沒能燒了你的糧!”
張捕頭上前一步,就要拿人。
“慢著?!卑壮邪矃s攔住了他。
他走到糧車下,仰頭看著鹿承祖,平靜地說:“你爹死了,你爺爺也快不行了。你,是鹿家,最后一根獨苗。你今天要是被官府抓走,按律,搶劫官道,死罪。你鹿家,就真的,絕了后了?!?/p>
“你把刀,放下。跟我去見一個人。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鹿承-祖愣住了。他看著白承安那雙清澈的眼睛,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白承安沒有再多說,而是帶著被解除了武裝的鹿承祖,在官差的押送下,回到了白鹿灘。
他們沒有去族堂,而是直接,去了鹿家。
此時的鹿家,早已亂成了一鍋粥。鹿三位在床上,聽說了兒子帶人去搶糧的消息,一口氣沒上來,已經(jīng)昏死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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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承安領(lǐng)著鹿承祖,走進了那間彌漫著濃重藥味的屋子。
他讓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他們兄弟,和床榻上那個奄奄一息的老人。
他對著跪在地上,已經(jīng)嚇得魂不附體的鹿承祖說:“去,跟你爹,磕個頭,認個錯吧?!?/p>
鹿承祖爬到床邊,握著父親那只冰冷的手,終于,放聲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