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生出怨憤。朝廷巴不得兄弟鬩墻,甚至反目成仇,刀兵相見。如此,便可坐收漁利,坐看兩敗俱傷。屆時,涼州便如一盤散沙,任由他們搓圓捏扁。
這一番鞭辟入里的分析讓韓遂混亂至極的頭腦冷靜下來。
不錯,朝廷那些玩弄權(quán)術(shù)的老狐貍,個個精于算計,怎么會如此輕易讓他得償所愿?
自己的計策雖妙,但終究是陽謀,擺在了臺面上。朝廷順?biāo)浦?,卻把果實給了另一個人,這一手借力打力,實在是陰險至極。
韓遂的臉色由慘白轉(zhuǎn)為鐵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好一個離間計!恨死我也。
主公勿急。成公英見他已經(jīng)冷靜下來,立刻趁熱打鐵,繼續(xù)說道,計策雖毒,但亦有破解之法。
他壓低了聲音,湊到韓遂耳邊,馬騰奉詔討伐謝喬,必然借道金城。主公大可縱其過境,按兵不動,靜觀其變。我等正可借此機(jī)會,隔岸觀火,看清謝喬之虛實。
若謝喬當(dāng)真銳不可當(dāng),擊敗了馬騰,則馬騰元氣大傷,損兵折將,主公再以逸待勞,率精銳之師,迅捷出兵,一舉擊潰謝喬,則平叛之功,依舊是主公獨領(lǐng)。
若馬騰僥幸得勝,主公,可有什么想法?成公英頓了頓,語帶深意。
韓遂眼中閃過陰鷙,瞬間會意。
若馬騰勝,必然也是強(qiáng)弩之末,人困馬乏。再從金城借道而返,而他,早已在必經(jīng)之路上設(shè)下天羅地網(wǎng),只需一聲令下,萬箭齊發(fā),伏兵四起。
甕中捉鱉,一網(wǎng)打盡!
從此,西涼沒有謝喬,亦沒有馬騰。
他照樣可以獨領(lǐng)這份潑天大功,上奏朝廷,說馬騰不幸與賊偕亡,而他報仇雪恨,力挽狂瀾。
倘若朝廷不承認(rèn)他的功勞,又奈他何?
朝廷疲敝,絕不可能對西涼用兵。
想通了這一層,韓遂心中的徹底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算計。
他緩緩坐回大椅,端起冷茶,一飲而盡,只覺神清氣爽,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
就在這時,帳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親兵來報:報!主公!馬騰將軍已至城外,說要見主公!
什么?!韓遂猛地站起,帳內(nèi)諸將一片嘩然。
這個節(jié)骨眼上,馬騰親自來了?
他來耀武揚威?
韓遂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復(fù)雜,他幾乎是下意識地便想下令不見,甚至動了埋伏刀斧手的念頭,將他賺入帳中,斬殺于此。
主公,不可!成公英眼疾手快,立刻出聲制止。
他看到了韓遂眼中一閃而逝的殺機(jī),知道主公此刻情緒激動,極易做出沖動之舉,釀成大錯。
隨即快速而有力地說道:主公若此時不見,或行不軌,反中了朝廷的下懷。馬騰此來,究竟是何用意,尚未可知,主公不可輕舉妄動,自亂陣腳。
韓遂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行壓下心頭的殺意。
現(xiàn)在,他必須忍。
不僅要忍,還要裝作大度,裝作毫無芥蒂。
先生說的是。韓遂語氣平緩下來,他整理了一下被自己扯亂的衣冠,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帳外親兵道:傳令下去,開城門,備酒宴,我親自去迎我那賢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