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說的是。韓遂語氣平緩下來,他整理了一下被自己扯亂的衣冠,臉上擠出一個(gè)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duì)帳外親兵道:傳令下去,開城門,備酒宴,我親自去迎我那賢弟!
西涼八部見主公壓下了怒火,紛紛松了口氣。
城門大開,塵土飛揚(yáng),馬騰一身戎裝,身形魁梧,龍行虎步地走來。
文約兄!弟來遲也!馬騰聲如洪鐘,帶著一股豪邁之氣,遠(yuǎn)遠(yuǎn)地便朗聲大笑,絲毫沒有察覺到詭異的氣氛。
韓遂臉上堆起熱情的笑容,大步上前。壽成賢弟!何言遲也?你能來,為兄高興不及!
數(shù)月不見,兄長風(fēng)采依舊!
賢弟亦是愈發(fā)雄壯了!
二人四手相握,勾肩搭背,狀極親熱,一路有說有笑地走回城中,儼然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帥帳之內(nèi),殘局已被迅速收拾干凈,重新擺上了酒宴。
兩人落座,屏退了左右,只留下成公英等少數(shù)心腹作陪。馬騰身后帶了龐德。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在融洽的氛圍中,二人的關(guān)系迅速升溫。
馬騰放下酒杯,看著韓遂,滿臉誠懇,甚至帶著幾分愧疚:兄長,此番前來,弟心中有愧。弟心里清楚,兄長上奏朝廷,為西涼奔走,弟皆看在眼里。涼州牧,輿亭侯,本該是兄長的。可惜,天子
無妨。韓遂擺了擺手,大義凜然地打斷了他,臉上非但沒有半分怨懟,反而充滿了包容與理解,你我兄弟,誰被天子恩寵都一樣。朝廷里那些長于深宮、專好弄權(quán)的酸儒腐臣,自以為一道詔書,便能使你我生嫌。實(shí)則哪里知道,我等結(jié)為兄弟,情同手足。
想當(dāng)年,西涼巨變,你我歃血為盟韓遂的聲音帶上了幾分追憶的滄桑。
馬騰接過話,感慨萬千:禍福與共,誓同生死,多年未曾相負(fù)。
你我兄弟一場,足稱得上肝膽相照。
說到動(dòng)情處,韓遂眼中熱淚盈眶。
馬騰亦是動(dòng)容,反手握住韓遂的手,聲音幾乎哽咽:我恨不能與兄長一母同胞!
韓遂用力回握,亦是嗓音沙啞道:可惜你我各有扈從,軍務(wù)纏身,否則,真想日日與賢弟飲酒暢談,抵足而眠。
二人長久對(duì)視,所有的誤會(huì)與隔閡都在這番推心置腹的交談中煙消云散。隨即再次舉杯,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
一切盡在不言中。
放下爵杯,馬騰話鋒一轉(zhuǎn),面露憂色:聽聞那謝喬,非同小可。席卷數(shù)郡,曾擊退兄長麾下閻彥明,擁兵十萬,恐怕甚是棘手。
韓遂神秘地壓低了聲音,湊近馬騰,說道:賢弟,你也被我騙了。
哦?馬騰一愣,眼中滿是疑惑。
實(shí)不相瞞,韓遂慢條斯理地為自己斟滿一杯酒,施施然道,我每日都派人打探謝喬虛實(shí),她手下兵馬,撐死不過兩三萬烏合之眾。至于那什么席卷之勢的說辭,不過是我故意夸大其詞,寫來嚇唬朝廷那些膽小如鼠的公卿的。
聞言,馬騰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原來如此!怪不得朝廷如此重視,又委我重任。原來是兄長妙計(jì)!
韓遂端起酒杯,輕描淡寫地說道:賢弟率部出兵,盡管放心。拿下謝喬,不過是探囊取物,輕而易舉。
多謝兄長指點(diǎn)迷津!若是旗開得勝,必定向朝廷請(qǐng)功,言明此番全賴賢弟運(yùn)籌帷幄,洞察先機(jī)!馬騰大喜過望。
韓遂寬厚地?cái)[了擺手,臉上帶著一絲看破紅塵的淡然:無妨。真的。愚兄淡泊名利,過眼皆是虛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兄弟,坐享涼州。
二人相視大笑,再次舉杯痛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