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微微頷首,心中已有計較。蕭無病這塊硬骨頭,暫時動不得,反而要借其兵鋒。而新得的北岳省,也絕不能完全落入舊有門閥之手。
“傳朕旨意,”他沉聲道,“北疆戰(zhàn)事未歇,一應軍政事務,仍由前線統(tǒng)帥……臨機決斷。至于北岳省官員選派之事……容朕斟酌。退朝!”
他再次起身離去,但這次的背影,卻少了幾分落寞,多了幾分屬于帝王的、被時勢激發(fā)的銳氣與深沉。
……
坤寧宮。
梁縣告破!
臨淵府光復!
北岳省全境易主!
每一個消息傳來,都像是一道驚雷在她心中炸響,激蕩起層層波瀾。
她屏退了左右,獨自一人站在窗前,望著北方那片被宮墻阻隔的天空。
“他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父親說他深不可測,說他麾下強者如云,我尚在想象,可這……這雷霆萬鈞之勢,這犁庭掃穴之功,竟比父親描述的還要震撼百倍!北岳省……那是大周的心頭肉??!他就這么硬生生撕了下來!”
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與自豪感在她胸中涌動。這感覺如此陌生,卻又如此強烈,讓她冰冷了多年的心湖,重新泛起了熾熱。
她甚至能想象到,那個被父親形容為“俊朗少年”的身影,在烽火狼煙中,如何揮斥方遒,如何令強敵膽寒。
“那么,周天……他現(xiàn)在該是何等心情?是憤怒?是忌憚?還是……不得不承認的狂喜?朝廷那些蠹蟲,怕是又要上演一出爭搶利益的丑態(tài)了吧?”
她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那是對舊日壓抑與不公的嘲弄,也是對如今局勢逆轉的暢快。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宮人略顯慌亂的通傳:“陛……陛下駕到——!”
沈令儀心中一凜,迅速收斂了外泄的情緒,恢復了平日里那副端莊中帶著疏離的模樣。
周天大步走了進來,他并未穿著朝服,而是一身常服,臉上看不出喜怒。這是他自上次不歡而散后,首次踏足坤寧宮。
沈令儀依禮微微屈身:“臣妾參見陛下。”
周天擺了擺手,走到主位坐下,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辭。殿內(nèi)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滯。
“皇后,”他終于開口,聲音平穩(wěn),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北疆的消息,你應該聽說了吧。”
不是疑問,而是陳述。他知道,沈令儀自有她的渠道。
沈令儀垂眸,語氣平淡:“宮中亦有風聞,說是蕭將軍……立下了不小的功勞。”
“不小的功勞?”周天輕笑一聲,那笑聲意味難明,“豈止是不小。他拿下了整個北岳省,三府兩州!這是我大乾立國以來,從未有過的開疆拓土!”
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地看向沈令儀:“皇后,你說,朕該如何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