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風與爾泰聽聞永琪病情嚴重后,心中震驚不已,然卻無法久留毓慶宮等候消息。
身為征緬大軍的總指揮,蕭風首當其沖;而爾泰則因曾奉命隨軍護佑永琪安危,此刻亦難辭其咎。二人權衡再三,只得一同趕赴養(yǎng)心殿前請罪。
鄂太醫(yī)更是緊隨常壽身后,戰(zhàn)戰(zhàn)兢兢,企圖戴罪立功。他深知此番延誤診治、隱匿實情,已觸犯天威,若永琪稍有不測,乾隆震怒之下,定會將他視為替罪之羊,就地正法,以儆效尤。所以常壽如今拼盡全力不僅是救永琪的命,也是在救自己的命。
養(yǎng)心殿內(nèi),龍涎裊裊,卻掩不住那股壓抑至極的沉寂。
“皇上,蕭大人和爾泰貝勒已在殿外跪叩請罪……”小路子輕聲步入,低垂著頭,聲音顫抖,硬著頭皮上前回稟,額角滲出細密冷汗。
“讓他們滾回府去!這個時候還來添什么亂!”乾隆猛然拍案,聲音低沉如悶雷滾過殿宇,眼中怒火與悲痛交織。
他緩緩閉目,指尖微顫——這一刻,他終于明白了當年明太祖朱元璋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時那徹骨的哀慟。中年喪子,何其殘酷,縱為九五之尊,亦難逃命運之刃的凌遲。
“嗻!”小路子連忙退下,腳步輕得幾乎無聲,生怕驚擾了這山雨欲來的寂靜。
養(yǎng)心殿再度歸于肅穆,連風都仿佛屏住了呼吸。而在其后方的永壽宮,同樣靜得令人心悸。蕭云跪伏于武侯畫像之前,青磚冰涼,映著她蒼白的面容。燭光搖曳,映出她眼底深深的迷茫與自責。
她是否真的錯了?是否正如武侯一般,明知天命難違,卻仍執(zhí)意逆天而行?或許,每個人的命數(shù)皆有定數(shù),強求不得,逆天而行終將付出代價……
永琰歸來后,立即命人緊閉宮門,嚴禁閑雜出入。他默默坐在門檻之上,靜靜陪伴著跪地不語的蕭云。
他仰望天空,憶起古籍所載:流星墜空,英才隕落。不知永琪這次與命運的殊死一搏能否掙脫死神的桎梏,重獲生機?
毓慶宮
“皇上駕到!”消息傳到養(yǎng)心殿時,將自己關在殿內(nèi)的乾隆心急如焚,未及整理儀容便匆匆趕往毓慶宮。
乾隆步入宮中只見滿院的奴才跪了一地,正行禮問安,但他此刻心中掛念的只有永琪的安危,因此無暇顧及這些,徑直闖入了內(nèi)殿。
“永琪!永琪現(xiàn)在情況如何?”他的聲音中透露出難以掩飾的焦急與關切。
常壽見乾隆到來,急忙行禮,并后退幾步讓出路來。“臣參見皇上!”
病榻上的永琪,撐著全身的力氣,虛弱地喚了一聲:“皇……皇……皇阿瑪……”他從未見過自己的皇阿瑪這般不修邊幅,心中明白,這怕是要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了。
見到總算醒來的兒子,乾隆有些笨拙無措地輕聲呼喚著永琪的名字,緩緩伸出手,握住了永琪那略帶汗液的手?!坝犁鳎斣谶@里,別怕?!彼穆曇魷厝岫鴪远?,試圖給予永琪一絲安慰與力量。
永琪無力地回握著乾隆的手,聲音微弱地說:“皇……皇阿瑪……兒臣……兒臣不孝……”他此刻四肢乏力,只能以這樣的方式回應父親的愛。
乾隆心中五味雜陳,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愛與擔憂,只能強作鎮(zhèn)定地說:“不說了,不說了。常壽已經(jīng)找到了醫(yī)治你的良方,相信不久之后,你就能恢復健康,再次在朕身邊聽政了?!?/p>
永琪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點了點頭,“嗯……兒臣相信……相信常太醫(yī)……”然而,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的話。
常壽見狀,連忙上前說道:“皇上,榮親王剛剛蘇醒,這只是治療的第一步,還請讓他多休息,保存體力以備后續(xù)的洗毒治療?!?/p>
乾隆聞言,連忙給永琪掖好被角,起身對常壽說:“快讓永琪好好休息!你跟朕出來!”
“遵旨!”常壽應了一聲,隨乾隆皇帝走出了內(nèi)殿。
到了殿外,乾隆終于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你派人跟朕稟報的醫(yī)治永琪的辦法究竟是什么?”
常壽將手中的瓷瓶呈給乾隆,“回皇上,是凝香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