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蘇姑娘是四年前來了這醉月樓,一手琴藝雖不俗,但在這美人如云的銷金窟里卻也算不得拔尖。
除卻那位執(zhí)意要娶她為平妻的茶商,另有一位神秘人常年托人捎來銀錢,只是此人行事極為隱秘,連老鴇也不知其真實(shí)身份。
蹊蹺的是,那個(gè)常年托人捎銀錢的神秘人與蘇姑娘似乎除了銀錢再無其他瓜葛,好似既不圖藝也不圖色,只圖個(gè)花錢。
蘇姑娘每次收到那人的錢都是一臉的恨意,似是與那人有什么舊怨。
前些日子蘇姑娘竟突然讓茶商為其贖身,甘愿入那茶商府上為妾。
沈月疏見那侍女欲言又止,心下了然,又含笑添了五兩銀子。
那侍女眼中一亮,忙將銀兩攏入袖中,湊近半步,壓低嗓音道:
“說來也奇,那茶商為蘇姑娘贖身之前,蘇姑娘與他春宵一度,竟被發(fā)現(xiàn)仍是完璧之身。茶商又驚又喜,當(dāng)即痛快地掏錢為她贖了身?!?/p>
沈月疏聞言,眼底頓時(shí)漾開笑意,只覺得這銀子花得再值不過。
聽聞侍女一席話,沈月疏心中迷霧漸散——
既是茶商為蘇姑娘贖身,又證實(shí)了她仍是完璧,那蘇姑娘先前所言便不盡不實(shí)。
這般看來,卓鶴卿與她之間,確非自己原先所想那般不堪。
想到此處,她心頭那塊石頭總算落下幾分。
余下的種種糾葛,不妨留待日后慢慢理清。
眼下最要緊的,是絕不能在卓鶴卿面前露出半分痕跡,教他瞧出端倪。
既拿定了主意,她便悄悄改了心意,待他須再溫柔些、真切些才好。
心中既已釋然四五分,那醉月樓的清曲入耳便更覺索然。
她靜聽片刻,自覺其技雖嫻熟,卻匠氣過重,反不及自家曲中情韻。
想來外界盛名,多半是公子王孫們的附庸風(fēng)雅罷了。
于是,她轉(zhuǎn)向卓鶴卿,眉間輕蹙,語帶倦意道:
“鶴卿,我有些倦了。此間絲竹,精熟有余而神韻不足,盛名之下,其實(shí)難副,恕我難以共鳴?!?/p>
卓鶴卿聞言,眼底笑意流轉(zhuǎn),
“知音難覓,此間既已無趣,不若歸去,容我為夫人撫琴吹笙,再續(xù)昨夜未盡的雅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