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兩日,咱們再去添個仆役可好?桂嬤嬤年事已高,這園子雖不算大,但你一人操持終究太過辛苦。”
“不必的,”
青桔頭也不抬,手下活計不停,
“這些活兒奴婢應付得來。姑娘若當真心疼,不如將省下的銀錢賞給奴婢更實在?!?/p>
“好好好,”
沈月疏知她說笑,眼尾彎起淺淺笑意,
“待你出閣那日,我定給你封個最大的紅封?!?/p>
她原是存過撮合青桔與從流的心思。
從前在卓鶴卿跟前也提過一兩回——從流雖不算機敏過人,可貴在品性端方,為人踏實。
只可惜若自己當真與卓鶴卿一別兩寬,這般好姻緣,終究要便宜別家姑娘了。
“奴婢才不出嫁呢,就這樣守著姑娘一輩子?!鼻嘟鄞嗦曅Φ?。
青桔也曾向從流打聽過大人的行蹤,可那木頭樁子每每只回三個字——“不知道”。
她心下暗惱:既是貼身長隨,怎會不知主子去向?分明是搪塞!
想起姑娘為救洛洛險些丟了性命,如今卻在卓家形單影只、無人問津。
卓大人這般鐵石心腸,莫非當真將前塵舊事忘得一干二凈了?
這世間的男子盡是薄幸郎,連姑娘這般品貌都落得如此境遇。
若換作自己,怕是連骨頭渣子都教人啃得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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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照的冬陽,穿過清冷的空氣,灑下如絨毯般鋪展的、暖融融的金色。
沈月疏與青桔并肩走在長街上,融融暖意包裹著周身,教人從指尖到心頭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舒坦。
青桔手里的食盒沉甸甸的,里頭是剛從酒樓打包的東安子雞與紅燒鯽魚,都是桂嬤嬤平日里念叨著愛吃的。
先前沈月疏特意勸過,想帶嬤嬤出來坐坐,嘗嘗新鮮,可嬤嬤總擺手說家里舒坦,不愿添麻煩。
她便順著嬤嬤的心意,把這份熱乎吃食往回帶,就盼著嬤嬤能吃口合心意的。
方才那一頓豐盛膳食,著實吃得她心滿意足。
松鼠鱖魚酥脆酸甜,炭烤羊排焦香多汁,爐焙雞醇厚入味,片皮烤鴨油亮誘人——
總算不必再對著那冒酸水的梨子宴多瞧一眼,連日來縈繞心頭的葷饞,此刻才算真正慰藉了。
她如今是攜著豐厚家產(chǎn)離開卓府的,和年初那個兩手空空的沈月疏比起來,已是天差地別。
別說日日出門尋館子解饞,便是頓頓在山岳樓這般頂貴的地方擺席,她也揮霍得起。
念及此,她倒覺得卓鶴卿待自己算得上寬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