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
卓老夫人唇邊凝起一抹冷峭,
“當初我卓家三媒六聘,娶的是沈家正房嫡女。你且回去問問令尊,你這‘嫡女’身份,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沈月疏聞言如墜冰窟,指尖倏地冰涼:“母親……此言何意?”
難道她這沈家姑娘的身份是假的不成?
“余話老身也不愿多言。你若執(zhí)意不簽,我總不好強按著你的手落筆?!?/p>
卓老夫人說罷拂袖欲去,行至門邊卻瞥見箱中書籍,倏然回身,蒼老的指尖重重點在箱籠上,
“這些書卷皆是鶴卿私藏,你斷沒有帶走的道理。”
~~
十日后。
天空飄著小雪,有些冷。
卓鶴卿從秦川趕回,他回樂陽后先是進宮面圣,稟報了圣上交代的情況,便馬不停蹄地趕回卓家。
那日從府中摔門而出后,他沒去別處,只在藏心閣獨自住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剛踏入朝堂,便被圣上密詔入宮,隨后便帶著旨意,星夜趕往了離樂陽六百里的秦川。
臨行前太過匆忙,他只來得及托宮中公公給卓府捎去口信——
想來母親通透,月疏也懂事,定能明白他身不由己。
剛到秦川他便后悔了,那日在府中的所作所為,確實是他過分了。
她不愿生育,或許是心有畏懼,或許是年紀尚輕尚未準備好,總歸有她的緣由。
他是那般豐神俊朗的人物,待她的心意更是自問無可挑剔。
照理說,她合該滿心期盼,愿與他共育血脈的。
如今既非如此,只怕是他未能讓她全然安心,又或是她確有難言的苦衷。
可笑自己當時竟認定她心里沒有自己——
這般不自信的念頭,實在不該出自他卓鶴卿心中。
他本該耐著性子,聽她把話說完,可偏偏被怒火沖昏了頭,不僅對她那般舉動,還說出了那樣的混賬話。
秦川方至,家書已隨雁足而去。
信間墨痕皆是他悔過之心緒,山遙水闊,惟愿她能釋懷。
在秦川的日夜,他早已在心中將重逢預演了千百遍——見面第一件事,便是向她認錯。
無論是罰他抄寫百遍《孔雀東南飛》,還是默然陪在身旁,為她悄悄數(shù)那三千青絲……
無論她要怎樣,他都心甘情愿。
只要她樂意,便好。
至于那個避子藥的事情,她若不提便不再提,他相信總有一天她會愿意為他生個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