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小雨,雨絲細(xì)密綿綢,落在院子里的牡丹、芍藥上,升起一層薄霧,勾勒出一道絕美畫卷。
沈月疏抱著洛洛坐在回廊里聽雨腳輕叩青瓦,看雨珠落入玉盤。
卓鶴卿捧著暖手的湯婆子,走到沈月疏跟前。
他沒有直視她的眼睛,只是拉過她的手,將湯婆子塞進(jìn)她掌心,又順勢接過洛洛,動作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遲疑。
“你這幾日也不舒坦,”他的聲音放得輕緩,“過會兒我把洛洛送到母親那兒去?!?/p>
沈月疏垂著眼睫,目光落在虛處,沒搭話,只默默將湯婆子往腹下挪了挪。
自前日他在臥房掐著她的脖子說會要了她的命后,她便幾乎不再開口。
昨日,沈月疏只講了一句,卻如一道驚雷,炸得卓鶴卿頭暈?zāi)垦!c他和離。
和離!
這兩個字,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進(jìn)卓鶴卿的心窩。
他瞬間暴怒,憑什么?
從前他本無心于情愛,是她琴心相挑,絲蘿托喬木,勾得他心旌蕩漾、情難自禁。
如今,她點燃了這把火,卻又要抽身離去,是小孩過家家嗎?
他自然不會答應(yīng)。
那日他動手之際,偏巧趕上胞姐的忌日。
再加上洛洛那副模樣,他一時怒火攻心,沒壓住便動了手,這難道就不能原諒嗎?
況且,本就是她有錯在先。
那串糖葫蘆,分明是沈棲柏給的,她卻非要嘴硬撒謊。
兩個人,一個動手,一個撒謊,都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
自己都已先放下身段,給她遞了個臺階,她倒好,不僅不下,還把臺階砸了。
“夫人,藥熬好了。”
青桔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湯過來。
這草藥是昨日卓鶴卿特意從陳夫人那兒求來的,他滿心只想著能緩解她月事時的苦楚。
可如今,看著沈月疏下意識避開的觸碰,他才驚覺,再溫?zé)岬臏?,也是于事無補。
沈月疏接過藥碗,仰頭一飲而盡。
她沉默不語,對他保持冷淡,但他給的湯婆子,她照用不誤;他取來的藥,她也照喝不差。
畢竟,身體上的痛楚,只有自己最清楚。
卓鶴卿微微垂下頭,目光不經(jīng)意間落在了沈月疏手腕上的牙痕上,心中一緊,關(guān)切地問道:
“沒上藥嗎?”
沈月疏依是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