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事,即便對月疏也需緘口。
一則,無端惹她憂心,實非大丈夫所為;二則,堂堂大理寺少卿,竟被一群市井潑皮捆了丟在荒郊野嶺,這般狼狽,教人如何啟齒。
思緒轉(zhuǎn)到沈月疏身上,卓鶴卿心下一沉——他一夜未歸,她怕是早已坐立難安,不知該如何憂心了。
一念及此,他腳下步伐頓時又快了幾分,幾乎是火燒火燎地往家趕——得速速給她報個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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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夜,沈月疏在拔步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躺下又坐起,再走到院中呆立片刻。
如此反復(fù),直至東方既白,她眼底已是一片青灰。
心里像是被什么揪著,七上八下的——卓鶴卿從未不知會一聲便這般徹夜不歸過。
她忍不住往壞處想,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可轉(zhuǎn)念間又自嘲地?fù)u頭。他堂堂大理寺少卿,身手不凡,在這京城之中,誰敢動他分毫?
難不成還有人敢綁了他去喂狼?
這個念頭剛起,另一個更刺心的想法便竄了上來——他不會真去找那蘇姑娘了吧?
她心里翻江倒海地計較著:
此刻若撕破顏面,徑直質(zhì)問那蘇姑娘之事,若兩人關(guān)系真是如蘇姑娘所言,那自己必須憤然和離,固然全了一時顏面。
然……她指尖悄然收緊,攥皺了袖口——私庫中所積攢的銀錢尚未豐足,此時離去,豈非前功盡棄?
可若佯作不知,依舊強(qiáng)持體面,溫言軟語,徐徐圖之,待他日積蓄豐厚,自然進(jìn)退從容。
只是這其間種種,他所予的每一分溫存,都似帶著旁人的影子;每一次屈意承歡,都如細(xì)針刺心,痛不可當(dāng)。
再者,此刻若徑直向他求證,是否會打草驚蛇,令他心生戒備?
倘若如此,他此后所言,又還有幾分虛實可言?
還有,那只是蘇姑娘的一面之詞,他看自己的眼神清澈清涼,倒也不像是作出那般齷齪之事的人,萬一自己誤會了他,中了那蘇姑娘的離間計……
心中千回百轉(zhuǎn),幾番權(quán)衡思忖,她終是定下心計:
蘇姑娘一事,眼下還是按下不表,只作渾然未覺。唯有暗中查清來龍去脈,方能圖謀后動。
“月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