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他用一襲綿柔的布巾將她嚴嚴實實裹好,才將人穩(wěn)穩(wěn)抱起,安置于臥房榻上。
沈月疏身心俱疲,卻是難以入眠,卓鶴卿又喂她喝下一碗安神湯,沉重的眼皮終于悄然合攏。
卓鶴卿立于榻邊,確定她已安然入眠,方才悄無聲息地掩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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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老夫人端坐在廳堂的檀木椅上,一夜未眠,見卓鶴卿踏進廳堂,她立即傾身問道:
“月疏怎么樣了?”
“受了驚嚇,精神不大好,方才睡下了。”
卓鶴卿的聲音里透著疲憊,卻依然保持著從容。
“我已經(jīng)吩咐下去了,”卓老夫人壓低了聲音,
“府里上下誰要是敢在外頭多一句嘴,決不輕饒。”
她稍作停頓,指尖輕輕摩挲著檀木扶手,“這件事,就此打住吧,不必報官了。”
卓鶴卿微微蹙眉:“報不報官,還是要等月疏醒了,聽聽她的意思?!?/p>
“不可報官!”卓老夫人聲音里帶著幾分急切,
“鬧得滿城風雨,對卓家的名聲不好,對她一個女兒家更是百害無一利。你且說實話,她……可曾被那些歹人欺辱了去?”
“母親,”卓鶴卿的目光沉靜如水,
“即便真有什么,月疏也永遠是我的妻子。從今往后,我只會待她更好。這事便是對卓家有影響,那也是卓家疏于防范,讓綁匪鉆了空子,與她何干?”
“這自然不是她的過錯!”卓老夫人語氣陡然轉(zhuǎn)厲,
“可這等事,對清流門第而言,便是蒙塵沾垢!我從未想過要她學那貞潔烈婦,只盼著此事能如清風過耳,了無痕跡,這要求……難道也算過分嗎?”
卓鶴卿靜靜聽著,目光卻一寸寸冷了下去,他緩緩搖頭:
“母親,您衡量的是家族的體面,兒子要守護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在她所受的苦痛面前,您所說的那些,不值一提。”
“罷了,我乏了,你先下去?!?/p>
卓老夫人揮揮手,聲音里透著力氣耗盡的疲憊。
她望著兒子離去的背影,心口一陣發(fā)悶。
她沒想到,鶴卿竟會為了月疏這樣頂撞自己。
她自然是心疼那孩子的,只是這世道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一旦報了官,卓府百年清譽必將蕩然無存,兒子的臉面又往哪放?
她這些年為維護先夫聲譽,自己忍了蘇姑娘母女整整十幾年。
又有誰關心過她委不委屈?
月疏……為何就不能忍下這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