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著她的手,一路沉默地往梅園去。
沈月疏亦未多言,只安靜地跟著他的腳步,直到進了屋,才輕聲問了句:
“要不要吃點什么?”
他緩緩搖頭,聲音帶著倦意:
“幫我沐浴可好,我累得很?!?/p>
凈室里水汽氤氳,卓鶴卿靠在浴桶邊緣,雙目微闔,依是一言不發(fā)。
沈月疏從未見過他這般心力交瘁。
她沒有多問,只擰干布巾,動作輕柔地幫他擦拭手臂與脊背。
待沐浴完畢,又細致地為他換上寬松的寢衣,每一個動作都又慢又輕。
她其實有好多話要問他,有好多話要跟他講,可看他這般模樣,她的話便被生生咽下去了。
沐浴過后,他牽著她的手走進臥房。
拔步床間,卓鶴卿將沈月疏圈進懷中,靜默許久,才在她耳邊沉沉開口:
“月疏,你不許背著我找旁人——心里想想也不行,程懷瑾更是不行!”
一語如驚雷炸響。
沈月疏在他懷中輕輕一顫。
她萬沒想到,他離家八日歸來,對她說的第一句正經(jīng)話竟是這般不正經(jīng)。
心底有個念頭隱隱浮現(xiàn):
他這趟出門,辦的怕是私事,更是件給他重重一擊的私事。
莫非……是遭了背叛?只是若是旁人背叛了他,那他豈不是背叛了自己?
這樣算下來,她才是最虧的那個。
她驀然想起卓老夫人那句燒糊涂時的囈語。
這母子二人,八天里一人落下了一句話,卻是個頂個地,將她劈得心神俱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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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破曉,一縷微光浸入紗帳。
沈月疏悠悠轉(zhuǎn)醒,側(cè)過臉看向身側(cè)尚在熟睡中的卓鶴卿。
這一夜她睡得并不踏實。
每當她輕輕掙開他環(huán)抱的手臂,他便會在睡夢中下意識地將她重新攬回懷中,如此反復數(shù)次,那力道帶著不容掙脫的執(zhí)拗,仿佛生怕一松手,她就會化作一縷輕煙消散。
夜里朦朧間,她似乎聽見他含糊不清地低語了幾個字——“父親”、“蘇姑娘”。
他的父親與那位蘇姑娘,究竟是何關(guān)聯(lián)?
按年歲推算,蘇姑娘頂多比自己年長兩三歲,斷不可能是公公的解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