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道旁槐柳交蔭,篩下細碎的日光,在紗簾上投下?lián)u曳的淡影,微風穿林而過,捎來沁涼的草木香氣,暑意已經(jīng)消散。
沈月疏將頭輕輕靠在卓鶴卿肩上,聲音有些發(fā)悶:
“父親關(guān)心我那日遇險的事,原是要留我用飯的……只是我不想看見沈月明那張臉,就尋個借口回來了。”
“回來得正好,陪我一同用些。”卓鶴卿攬住她,語氣溫和。
他早已看穿她的掩飾,卻不忍點破。
前日左云峰便傳來消息,說劉子興的父親正在暗中打點,想著苦主不再追究,這樁案子輕輕揭過。
劉家自然不敢直接來尋他卓鶴卿的麻煩,便只能去拿捏那個膽小怕事的沈莫尊。
懷中人雖極力裝作無事,可眼角的濕意尚未拭凈,再想到沈父一貫的作風,他用腳趾想也猜得到——
方才在沈家,她這個嫁出去的姑娘,怕是早就被當成是潑出去的水,落地便不再收回了。
“明日我休沐,帶你去逛逛,去買支新簪子?!彼哪抗饴舆^她手上那根素木簪。
“這是母親的遺物,父親方才交還我的。”
沈月疏指尖輕撫過溫潤木紋,“你上月才給我買了簪子,何必破費?!?/p>
卓鶴卿輕笑,指尖輕點她鼻尖:
“哪有女子嫌金子多的?我就愛看你渾身上下金光閃閃的模樣,亮瞎那些嚼舌根的狗眼。”
“好?!彼拢睦飬s盤算著正好給洛洛和勤顏也挑件小禮物。
后來她才知曉,那日遇險,竟是勤顏最先察覺異常。
她原以為那孩子對她滿懷怨懟,卻不料危急關(guān)頭,他竟會出手相助——這份擔當,倒比她那賣女求榮的父親更可靠幾分。
前幾日她特地去興久齋買了桂花糕謝他,誰知那小郎君偏不肯承情,板著臉說:
“外人欺負卓家人自然不行,但咱們之間的賬遲早要算?!?/p>
她當時便忍俊不禁——這倔強孩子,分明早已把自己當作卓家人了。
想到這兒,她突然覺得,買的桂花糕他不喜歡,那不妨給他做一份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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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陽酣暢,將”鑫寶齋”映得滿堂生輝,件件金飾上都跳躍著細碎的流光,靜靜璀璨。
沈月疏與卓鶴卿相偕入內(nèi)時,掌柜的一眼便認出了這是那日又買金簪子又買金鐲子的大金主,忙堆起滿臉笑意迎上前:
“二位貴人來得正巧,小店昨日剛到了一批金銀玉器,這就取來請貴人賞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