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沈月疏帶著青桔轉(zhuǎn)身離去,沿著河岸信步閑游,主仆三人的身影漸漸融入燈火闌珊處。
幾乎同時(shí),一道白色身影翩然落在她方才駐足的燈前。
那公子取下詩箋,望著那句“金風(fēng)玉露一相逢”,唇邊泛起清淺笑意,指腹輕輕撫過墨痕,似已胸有成竹。
他正欲抽身離去,眼角余光卻瞥見一抹溫潤瑩光——原是枚月牙玉墜靜靜臥于青石之上。
他俯身拾起,指腹輕撫玉墜紋路,唇角不覺漾起淺淡笑意,更覺這枚墜子便是月老留下的玉玦,終將牽著兩個本不相識的過客相逢。
而此時(shí),卓鶴卿已在園中尋尋覓覓轉(zhuǎn)了一圈,卻始終不見那熟悉的字跡。
他蹙起眉頭,心下暗忖:
她的筆跡自己便是閉著眼也能認(rèn)出,怎會遍尋不得?莫非……已被旁人捷足先登?
他心下暗悔不迭,先前千般籌劃,竟獨(dú)獨(dú)漏算了這一環(huán)。
晚膳后滿心想的,都是讓她悉心妝扮,待燈火闌珊時(shí),教她驀然回首,以絕世容光圓自己那一瞬間的心動,卻忘了這滿園春色誘人,旁人亦非盲瞽,眼里豈會無物?
這個念頭一起,他頓時(shí)加快了步伐。
若當(dāng)真被旁人搶先扯了詩箋又尋到她,以她那副得意的小性子,今晚怕是要翹著尾巴聽他念一整晚《洛神賦》了。
“姑娘,您耳墜掉了?!?/p>
青桔走在沈月疏身后,瞥見她右耳耳垂空著,連忙提醒。
沈月疏一摸耳垂,果然沒了耳墜。
她讓從流沿原路返回尋找,自己則和青桔留在原地等候。
“姑娘,”
沈月疏正與青桔低語說笑,忽聞身后傳來清潤一聲。
她回眸望去,見十步開外立著一位白衣公子,正執(zhí)箋含笑向她走來。
月華落在他肩頭,將那紙素箋照得清晰——正是她方才題字的那盞燈下所懸。
“姑娘,”
公子在她面前站定,將詩箋輕輕展開,嗓音溫潤如春溪,
“素箋墨筆兩相和,尤勝過風(fēng)月幾何。”
沈月疏微微一怔,這才想起自己今日這副姑娘家打扮確實(shí)惹人誤會。
她淺笑著搖了搖頭,道:
“公子雅興,只是這詩箋……并非我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