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琳坐在一堆殘骸上,項圈裂開,邊緣冒煙。她嘴角有血,手指還扣在裝甲的按鈕上。眼睛睜著,不敢閉。她知道還沒結(jié)束。她不敢昏過去——一旦失去意識,體內(nèi)的力量會反噬。
凱莉斯靠著墻,骨翼只剩骨架,外層晶體全碎了。她低頭看手,指尖發(fā)抖。但她感覺到,地下的震動變了。不再是規(guī)律跳動,而是斷斷續(xù)續(xù),像機器快停了。她的預知能力暫時沒了,但她和雷煌之間的量子鏈接還在。她能感受到他的痛,他的堅持,他不肯放棄的心。
雷煌喘著氣,抬頭看向裝置核心。
那朵機械花還沒合攏,但不動了。黑色凹槽露在外面,邊緣微微顫動,像是在等什么。他的左臂突然又疼起來,像被什么東西拉。他沒動,只是盯著那個接口。
艾德琳啞著聲音說:“它……是不是在等你進去?”
沒人回答。
凱莉斯慢慢抬手,指尖貼地。她想再看一次未來,但腦子里一片空白。她只能靠鏈接感應雷煌的狀態(tài)。他的心跳加快,血壓升高,腎上腺素飆升。他在準備最后一擊。
雷煌慢慢站起來。
他把右手按在左臂的神經(jīng)接口上,用力一按。金屬彈出一根針,直接扎進動脈,把剩下的戰(zhàn)斗藥劑一次性打進身體。他的瞳孔猛縮,全身肌肉繃緊。這不是治療,是榨干最后一絲力氣。
他邁出第一步,踩在守衛(wèi)殘骸上,發(fā)出脆響。第二步,地面裂開新縫。第三步,他的影子落在基座上,形狀正常,沒有扭曲。說明現(xiàn)實還沒完全崩壞——還有機會。
艾德琳突然喊:“別靠近!”
凱莉斯也說:“等等——”
雷煌沒停。
他走到黑色凹槽前,伸出左手。接口離凹槽還有十厘米??諝庾兊灭こ恚裼袞|西阻止他前進。他的手臂開始抖,不是因為傷,是因為血脈里的基因種子在共振。那是遠古文明埋在他血里的鑰匙,現(xiàn)在和裝置產(chǎn)生了反應。
共鳴越來越強。
他的右眼義體閃了一下,跳出亂碼,然后熄滅。左眼看到凹槽內(nèi)壁浮現(xiàn)出一行古老文字。他認得這句話。
“歸來者,持鑰之人?!?/p>
這話他曾在死去的先知嘴里聽過,也在千年前的壁畫上看見過。原來不是預言,是呼喚。
他的手指離凹槽只剩五厘米。
裝置底部傳來低沉震動,不是警報,也不是啟動聲。像是一聲回應。像一顆沉睡千年的心臟,終于聽到了血脈的跳動。
當他的指尖碰到黑色金屬的瞬間,整條左臂繃緊。
皮膚下,基因開始重組。神經(jīng)逆向生長,接入裝置最原始的系統(tǒng)。他的意識被拉進一個純白的空間——那里沒有時間,沒有物體,只有一扇門,和門后無盡的數(shù)據(jù)流。
他知道,一旦走進這扇門,他就不再是“雷煌”。
他也知道,如果不進去,這個世界終將歸于死寂。
他閉上眼,向前一步。
手,完全沒入凹槽。
剎那間,整個遺跡亮起金色光芒。不是紫,不是藍,是一種從未見過的金光。溫柔卻無法抗拒,像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落大地。
而在遙遠的地底深處,另一座沉睡的塔,悄然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