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撐住…你不能有事…”
是蘇曉棠的聲音。路遠想睜開眼看看她,想告訴她別哭,自己沒事,但眼皮沉重得像壓著千斤巨石,喉嚨里只能發(fā)出模糊的囈語。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清涼甘甜的液體被小心翼翼地喂進他干裂的嘴唇。是淡鹽水?還是藥?路遠本能地吞咽著。那只扶著他頭的手,微微顫抖著。他能感覺到她的緊張,她的恐懼,還有…那份深藏心底、此刻卻無法掩飾的關(guān)切。
“路遠…路遠…醒醒…再喝一點…”蘇曉棠的聲音帶著哭腔的顫抖,像羽毛一樣輕輕搔刮著他混沌的意識。
在藥物的作用下,路遠的高熱終于在黎明前稍稍退去一些,意識也恢復(fù)了些許清明。他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視線漸漸聚焦。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蘇曉棠憔悴不堪的臉。她趴在床邊,似乎累得睡著了,但即使在睡夢中,她的手還緊緊握著一塊濕毛巾,搭在他的額頭上。她的頭發(fā)凌亂地貼在汗?jié)竦哪橆a,眼下是濃重的青黑色,嘴唇因為缺水而干裂起皮。那身素色的衣服上也沾著污漬和消毒水的痕跡。
路遠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澀而疼痛。他從未見過她如此狼狽、如此脆弱,卻又如此…美麗。這份在生死邊緣不離不棄的守護,這份毫無保留的付出,像一股暖流,驅(qū)散了他身體里殘留的寒意和病痛帶來的絕望。
他想動一動,卻牽動了身體,發(fā)出一聲壓抑的悶哼。
這輕微的動靜驚醒了蘇曉棠。她猛地抬起頭,看到路遠睜開的眼睛,瞬間的迷茫后是巨大的驚喜:“路遠!你醒了?!感覺怎么樣?還燒嗎?”她急切地伸手去摸他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做對比,長長舒了口氣,“好像退了些…嚇?biāo)牢伊恕毖蹨I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她慌忙用手背去擦。
“曉棠…”路遠的聲音嘶啞得厲害,他艱難地抬起手,輕輕覆上她擦淚的手背,“辛苦你了…別哭…我沒事了…”
蘇曉棠的手微微一顫,沒有抽開。她看著路遠依舊蒼白但眼神清亮的臉,看著他眼中那份深切的感激和某種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情緒,臉頰微微發(fā)熱,連忙低下頭:“你…你餓不餓?我去給你弄點米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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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氣氛微妙的時刻,觀察棚的門簾被猛地掀開!老徐神色凝重地闖了進來,看到路遠醒了,先是一喜,隨即壓低聲音急道:
“路書記!你醒了太好了!出事了!縣里派的工作組到了!帶隊的…是縣政府辦的錢副主任!還有…縣紀(jì)委的兩個人!他們一來就直奔派出所,說要提審楊國忠!還說要‘全面接管’糧庫案的調(diào)查!趙縣長…趙縣長也親自打電話來,說要你‘安心養(yǎng)病’,案子的事…不用你操心了!”
路遠的心猛地一沉!眼中的溫情瞬間被冰冷的銳利取代!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趙東升,還有他背后的人,終于坐不住了!他們想趁著疫情混亂和自己病倒的機會,奪走關(guān)鍵證據(jù)和人犯,把糧庫貪腐案捂下去!
他掙扎著想坐起來,卻被蘇曉棠和老徐死死按住。
“路書記!你現(xiàn)在不能動!”老徐急道。
“賬本!賬本還在我這里!”路遠嘶聲道。
老徐湊到他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說:“放心!你昏迷那會兒,我和曉棠姑娘,還有派出所長老王,已經(jīng)把賬本轉(zhuǎn)移了!藏在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姓錢的他們翻遍天也找不到!”
路遠心中稍定,但危機感更甚。對方來勢洶洶,絕不會善罷甘休。他看向蘇曉棠:“曉棠,工作組那邊,還需要你幫我做件事…”
蘇曉棠立刻會意,眼神堅定:“你說!”
路遠低聲交代了幾句。蘇曉棠點點頭:“我明白了!我這就去!”她深深看了路遠一眼,那眼神中有擔(dān)憂,有鼓勵,更有一份同仇敵愾的堅決,然后轉(zhuǎn)身快步離去,背影依舊單薄,卻透著一股堅韌的力量。
路遠重新躺下,閉上眼睛,大腦卻在飛速運轉(zhuǎn)。高燒帶來的虛弱感尚未完全消退,但一股更強大的、由責(zé)任、憤怒和守護信念凝聚的力量,正在他體內(nèi)蘇醒?;魜y疫情尚未解除,一場沒有硝煙、卻更加兇險的政治圍剿,已經(jīng)兵臨城下。他必須盡快恢復(fù),必須帶領(lǐng)清溪鎮(zhèn),沖破這雙重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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