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瞳孔一縮,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陛下……”
“怎么?”裴硯走近幾步,負(fù)手而立,“不合心意?還是覺得不夠亮眼?”
他語氣輕松,像在談?wù)摻袢仗鞖?,可每一個字都壓得人喘不過氣。
沈知微低頭不語,眼角余光卻瞥見惠妃肩頭微微發(fā)顫。
“回陛下,”她輕聲道,“茶味濃烈,臣妾不敢獨享,已全敬予惠妃姐姐了?!?/p>
裴硯側(cè)首看她,眸光深邃片刻,終是輕哼一聲。
“好茶不該浪費?!彼f完,轉(zhuǎn)身欲走,卻又停下,淡淡道:“明日六宮賞花宴,惠妃穿這身來罷?!?/p>
語畢,拂袖而去。
留下一句話,如刀刻石。
惠妃站在原地,臉色由紅轉(zhuǎn)白,再由白轉(zhuǎn)青。她低頭看著那片藍斑,像看著一道甩不掉的恥辱烙印。她想撕了這衣裳,可若撕了,便是認(rèn)輸;若穿著,便是全宮笑柄。
她終于明白,這不是一次失手,而是一次精心設(shè)計的羞辱。
她敗了,敗得無聲無息。
偏殿內(nèi),宮人們垂首斂息,無人敢多言一句。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盡頭,才有人低聲議論起來。
“聽說那布料是江南特貢的‘云紋素銀’,最忌茶堿……”
“難怪一碰就變色,怕是再洗也去不掉了。”
“哎,誰讓她先動手呢?如今反被將了一軍?!?/p>
沈知微坐回繡墩,指尖輕輕摩挲著袖袋里的碎瓷片。她沒說話,只是靜靜聽著那些竊語,像聽一場注定落幕的戲。
她知道,惠妃不會就此罷休。
但她也不再是那個任人踩踏的棄妃。
日影西斜,庭院落葉紛飛。一陣風(fēng)穿過窗欞,吹起她素裙一角。她抬手,將那支白玉簪取下,放在案上。
簪尖朝外,如刃出鞘。
遠(yuǎn)處傳來宮人低語:“聽說惠妃娘娘今早那件袍子……再也穿不出門了?!?/p>
她唇角微揚,未語。
片刻后,她伸手拿起案上的紙鳶,指節(jié)收緊,輕輕一折。
骨架斷裂聲清脆響起。
斷弦落地,滾至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