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穿廊,吹動殿角銅鈴。
沈知微站在殿前臺階上,望著南詔王遠去的背影。身后燈火通明,前方宮道幽深。她沒有動。
裴硯走到她身邊:“你看透他了?”
“不止是他。”她說,“是所有以為還能掙扎的人?!?/p>
他輕笑一聲:“你總比我想得更深?!?/p>
“不是更深。”她看著遠處,“是我不敢賭。一次錯,就是萬劫不復。”
他沉默片刻,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溫熱,力道堅定。
她沒有抽開。
遠處傳來更鼓聲,三更已過。宮門即將關閉。
一名內侍匆匆走來,低聲稟報:“南詔王已入驛館安歇,隨從皆受監(jiān)管。”
沈知微點頭:“明日一早,讓監(jiān)察使帶上他推舉之人,即刻啟程。”
“是?!?/p>
她轉身欲回殿,腳步忽頓。
“等等?!彼凶仁?,“傳一道密令給西南暗線——從今起,凡南詔境內調動兵馬超過五百人,立刻上報。若有私鑄兵器、囤積糧草者,格殺勿論。”
內侍領命而去。
裴硯看著她:“你還是不信他。”
“我不是不信。”她說,“我是從不指望別人守信。我能做的,只是讓他不敢失信。”
他凝視她片刻,終是點頭:“就這樣辦?!?/p>
殿內燭火未熄,映照出兩人并肩而立的身影。朝堂之上,帝后共治的局面已成定局。沒有人再質疑她的位置。
沈知微走進殿中,重新落座。案上擺著剛送來的文書,是戶部擬好的歲貢清單。她翻開一頁,看到“象牙五十對,翡翠百斤,馬三千匹”時,停了一下。
她提起筆,在旁邊批了四個字:**精簡一半**。
筆尖落下,墨跡未干。
窗外風勢轉急,吹得燭火猛地一斜,燈影晃動,映在墻上的人影驟然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