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她未驚動任何人,悄然入院。確認(rèn)四周無人跟蹤后,她取出袖中信封,拆開一看,僅一行字:“東庫賬冊三月支出,多出三百兩白銀,流向不明。”
她將紙條投入燭火,看著它卷曲成灰。
三百兩,不是小數(shù)目。一個家丁每月不過二錢銀子,三百兩足夠養(yǎng)一支私兵。而這筆錢出自東庫,正是李氏掌管的賬目之一。
她起身走到案前,鋪開一張空白紙,提筆寫下:“查人”。
這是新代號,比“查賬”更進(jìn)一步。她不僅要查錢,還要查人——那些帶著云紋、深夜?jié)撔?、服用毒藥仍?qiáng)行行動的人。
寫完,她吹熄蠟燭,正欲就寢,忽聽院外有動靜。
她警覺地站起,卻見一名小廝模樣的人匆匆走過墻根,腳步踉蹌,額上冒汗,一只手死死按住腹部,另一只手抓著墻皮,指甲幾乎斷裂。
那人咬牙前行,口中喃喃:“不可能……那藥……不該這么快發(fā)作……”
沈知微站在窗后,靜靜看著。
這是第二個了。
第一個倒在路上,第二個試圖隱瞞,卻依舊沒能逃過藥性發(fā)作。她煉的驗(yàn)毒粉不止致瀉,還會引發(fā)體內(nèi)余毒反噬,越是強(qiáng)行壓制,痛苦越甚。
小廝終于支撐不住,跪倒在地,雙手撐地,肩背劇烈起伏。
她收回視線,正要關(guān)門,卻見那人猛地抬頭,望向她的窗戶,眼中閃過一絲驚懼。
下一瞬,他掙扎著爬起,跌跌撞撞沖向院墻角落,從懷中掏出一塊布巾,胡亂擦拭地面——那里,有一小灘尚未干透的污跡。
沈知微瞇眼。
他們在清理痕跡。
但她不在乎。只要人發(fā)病,只要賬本有記錄,只要還有人在暗中行動,她就有辦法揪出背后之人。
她關(guān)上窗,取下發(fā)間白玉簪,對著燭光細(xì)看。簪尾云紋在火光下清晰可見,與那晚禁軍袖口的紋路如出一轍。
她輕輕摩挲簪身,腦海中浮現(xiàn)出裴硯最后的眼神。
他說她配得上他的江山。
可她知道,她要的不是一句評價,而是一次真正平起平坐的對話。
馬車停在沈府門前,車簾掀開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