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他現(xiàn)在想什么?”他忽然開口。
沈知微抬眸:“他在等?!?/p>
“等什么?”
“等人救他,或者……等他自己翻身的機會?!?/p>
裴硯冷笑:“他已經(jīng)翻不了身。王府門窗全封,通信斷絕,連送飯的小廝都被換了三輪。他現(xiàn)在就像一只困在籠里的鷹,爪子還在抓,可翅膀已經(jīng)折了。”
沈知微搖頭:“可鷹就算折了翅,也不會低頭。他不會認輸,只會想辦法讓別人替他咬人?!?/p>
裴硯盯著她:“所以你還擔心?”
她沒回答,只是從袖中取出那張薄紙——昨夜從死士身上截獲的行動計劃殘頁。她將它攤在桌上,指尖點向其中一行字:“你看這里,‘虛帳燃燈,誘敵深入’。這不是命令,是計策。他在教刺客怎么攻,而不是簡單地下令殺人?!?/p>
裴硯皺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早就料到你會防?!彼曇舫亮讼聛?,“他知道春獵危險,所以他設(shè)了一個局中局。真正的殺招,不在山林,而在朝堂之后。”
裴硯沉默片刻,忽然問:“你覺得他還留了什么后手?”
沈知微垂下眼簾,指尖再次劃過那串編號:“我不知道。但我找到了這個。它不屬于任何官府檔案,也不是軍中編號。它來自一個叫‘庚字庫’的地方?!?/p>
裴硯神色微動:“你說那盒子上的字?”
“對?!彼ь^看他,“我想查它?!?/p>
“查下去?!彼f,“但現(xiàn)在不行。朝局剛動,百官心亂,若再掀風波,只會讓他們抱團反撲?!?/p>
沈知微點頭。
裴硯站起身,走到窗前。外面日頭正高,照得宮瓦泛金。他背對著她,聲音低了些:“你知道嗎?剛才在殿上,我說‘抄家者加官三級’的時候,看到好幾個老臣的臉都變了。他們不是怕死,是怕窮。他們一輩子鉆營,就是為了這點權(quán)勢富貴??芍灰痪湓?,我就能讓他們一無所有。”
他回頭看向她:“權(quán)力就是這樣。你以為它在手里,其實是它在控制你。裴昭以為他能贏,是因為他太想要它。而我之所以能贏,是因為我不怕失去它?!?/p>
沈知微靜靜聽著。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不是在想勝利,而是在想代價。
她知道這場清算才剛開始。裴昭倒了,可他的影子還在。那些被逼自首的官員,那些被迫交出證據(jù)的人,遲早會恨上提出懸賞的那個聲音——那個坐在龍椅上,冷眼看著他們互相撕咬的帝王。
而她,將是那個被記恨的名字之一。
裴硯似有所感,走近幾步,忽然伸手,將她耳邊一縷碎發(fā)別至耳后。動作很輕,像怕碰碎什么。
“你在怕什么?”他問。
她看著他,嘴唇微啟,正要開口——
外面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一名內(nèi)侍沖到門口,跪地稟報:“陛下!七王府……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