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的歡呼還在宮門外回蕩,孩童背誦《三字經(jīng)》的聲音一陣陣傳來。沈知微站在高臺邊緣,手指輕輕撫過白玉簪的尾端,目光落在新繪的輿圖上。紅點密布,每一處都標(biāo)記著新政落地的痕跡。
她正要轉(zhuǎn)身,內(nèi)侍匆匆奔來,腳步急促,手中捧著一封加急奏報。
“娘娘,江南八百里加急!”
沈知微停下動作,接過文書。封皮火漆已裂,顯然是途中拆驗過。她打開一看,眉頭微蹙——
**“江陵堤潰,河水倒灌,沿岸七縣被淹,流民逾十萬,請求速派賑銀。”**
時間落款是三日前。而今日早朝,裴硯并未召集群臣議事,也未提及災(zāi)情。
她抬眼望向大殿深處。裴硯仍立于龍座旁,神色如常,但指節(jié)在扶手上微微收緊了一下。
沈知微合上奏報,聲音不高:“傳戶部郎中即刻入宮,我要看近五日所有災(zāi)地折子?!?/p>
內(nèi)侍領(lǐng)命而去。她沒有回內(nèi)殿,而是直接走向偏閣文書房。一路宮人低頭避讓,誰也不敢多問一句。
半個時辰后,一疊奏章擺在案上。她翻得極快。幾份地方官的補報寫著“水勢尚可控”,可同一日的密折卻稱“城門將塌,求援無門”。更奇怪的是,朝廷已派出欽差,攜百萬兩庫銀南下,領(lǐng)命之人竟是刑部調(diào)任的四品御史周秉義。
此人資歷平平,從未掌過實務(wù),更別說獨當(dāng)一面主持賑災(zāi)。
她指尖停在名字上,心頭一沉。
次日清晨,太極殿召見欽差。周秉義身穿青袍官服,腰佩銅帶,行禮時動作規(guī)整,口稱奉天承運,語氣恭敬。
沈知微坐在側(cè)位,不動聲色地看著他。這人面色微白,額角有細汗,呼吸略快,不像臨危受命應(yīng)有的鎮(zhèn)定。
就在他低頭叩拜的一瞬,她閉了閉眼。
【心鏡系統(tǒng)啟動】
三秒內(nèi),一道念頭清晰浮現(xiàn)——
“此去江南,天高皇帝遠……銀子到手,先藏七成,再報損耗?!?/p>
她睜開眼,臉上依舊溫和平靜。
“周大人此行責(zé)任重大,”她說,“十萬流民等糧救命,朝廷把這份擔(dān)子交給你,是信你為人清正。”
周秉義抬頭,嘴角微揚:“臣必不負圣恩。”
沈知微點頭,命人賜酒。宮女捧來金杯,倒入御釀。她親自起身,走到他面前,將酒遞過去。
“喝下這杯,愿你一路順風(fēng),早抵災(zāi)區(qū)?!?/p>
他雙手接過,仰頭飲盡。喉結(jié)滾動,額上汗意更重。
就在他退后一步準(zhǔn)備告退時,她又開口:“慢著。”
他腳步一頓。
“本宮還有一事不解?!彼Z氣輕緩,“你說江陵主堤崩塌,可昨日抵達的流民代表卻說,潰口在西陵渡口,兩地相距六十里。究竟何處為實?”
周秉義眼神一閃,隨即答道:“回皇后,西陵渡確有小損,但主患仍在江陵。許是百姓驚慌,誤傳了消息?!?/p>
沈知微沒再追問,只笑了笑:“原來如此。是我記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