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畢,群臣退至殿外等候訓(xùn)示。大殿內(nèi)只剩下三人。
沈知微望向窗外。城南方向仍有誦讀聲隨風(fēng)飄來,一聲接一聲,連成一片。她想起那個叫柳含春的女孩,想起她念詩時顫抖又堅(jiān)定的聲音。
“我們做的這些事,”她輕聲說,“二十年后才會真正見效。”
裴硯握住她的手?!澳蔷妥屗麄儚默F(xiàn)在開始等?!?/p>
少年站在他們身后,看著父母并肩而立的背影。他忽然開口:“母后,我也想去學(xué)堂看看。”
沈知微回頭看他。
“不是以皇子的身份,是以學(xué)生。”他說,“我想知道她們讀什么,怎么想問題。”
她笑了。“明日就安排。你可以和柳含春同席聽課?!?/p>
少年眼睛亮了一下,隨即收斂神色,認(rèn)真點(diǎn)頭。
這時,一名內(nèi)侍快步進(jìn)來,在殿門口跪下:“啟稟陛下,北疆急報——沈清瑤被俘后押入狄營,拒不歸降,昨夜絕食身亡?!?/p>
殿內(nèi)一時無聲。
沈知微沒有意外。那個人,骨子里比誰都驕傲,哪怕走錯了路,也不會低頭求生。
她只問了一句:“遺體可尋?”
“已被火化,灰燼撒于荒原?!?/p>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平靜?!芭扇巳ナ諗n殘部,安置流民。另,立碑一座,不刻名,只寫‘誤入歧途者’五字?!?/p>
內(nèi)侍領(lǐng)命退下。
裴硯看了她一眼。他知道她在想什么。那個女人曾害她至死,也曾攪動朝局動蕩。可如今,一切都成了過去。
“舊賬清了?!彼f。
“是?!彼?,“該往前走了?!?/p>
少年靜靜聽著,沒說話。但他記住了母親處理仇敵的方式——不泄憤,不張揚(yáng),只留一道底線。
這才是真正的掌權(quán)者姿態(tài)。
香爐中的煙緩緩升起,繞過梁柱,纏上匾額上的“正大光明”四字。
沈知微拉著裴硯的手走到高臺邊緣。外面是整座宮城,再遠(yuǎn)處是京城街巷,百姓往來,書聲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