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不大,但在場所有人都聽清了。
她從鳳座起身,緩步走下臺階。素裙無聲,發(fā)間白玉簪隨著步伐輕晃。
她走到龍案前,取出一封黃絹卷軸,展開朗讀:“帝王用人,唯才是舉。朕不信門第,只信能臣。若有瀆職貪腐者,即刻罷黜問罪。此諭由朕親書,永為定例?!?/p>
她將手諭放在案上,轉(zhuǎn)身面對群臣:“這是陛下昨日親手所寫,加蓋御印。誰若不服,可當面質(zhì)疑?!?/p>
沒人說話。
她目光落在禮部尚書臉上:“您剛才說寒門無德。可我問一句,世家子弟中,清廉務(wù)實者有幾人?借勢強占民田、私放高利貸、逃避丁稅的,又是誰家?”
老臣臉色漲紅:“你……婦人何敢干涉朝政!”
“婦人?”沈知微笑了下,“我是皇后。帝后同心,共理江山。這話是陛下親口所說,全軍皆聞。您是在質(zhì)疑陛下,還是質(zhì)疑自己耳朵?”
老臣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其余幾位宗室大臣面面相覷,有人想開口,卻被同伴拉住袖子。
沈知微不再看他們,轉(zhuǎn)而走向三位新貴。她停在那個曾泡在水里的官員面前:“你叫陳濟民?”
“是?!?/p>
“今日起,你任內(nèi)閣參議,協(xié)管戶部救災(zāi)事務(wù)。若有差池,我親自問責。若做得好,朝廷不會虧待你?!?/p>
陳濟民重重磕頭:“臣以性命擔保,絕不負陛下與娘娘信任。”
另外兩人也跪下宣誓。
沈知微點頭,退回鳳座。
裴硯看著她,眼中有一瞬松動。他重新坐回龍椅,宣布:“即日起,三員補閣。退朝?!?/p>
百官陸續(xù)退出大殿。
禮部尚書臨走前回頭看了眼,嘴里低聲嘀咕:“婦人干政,國之將傾……”
這句話沒逃過沈知微的耳朵。
她沒動怒,只是輕輕摸了下袖中的玉簪。這根簪子陪她走過重生后的每一關(guān),如今依然冰冷,卻已不再顫抖。
她看向殿外。陽光照在石階上,映出長長的影子。那三個新貴站在廊下,正在互相整理衣冠。一人手里攥著那份任命文書,指節(jié)發(fā)白,像是怕它飛了。
她收回視線,落在龍案上的手諭上。
“唯才是舉”四個字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