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內(nèi)侍的稟報聲剛落,沈知微的目光便落在那封新送來的補交禮單上。她沒有動,指尖輕輕劃過唇邊,像是在思索什么。
裴硯坐在案后,手中朱筆未放,眼神卻已轉(zhuǎn)向她。
“他們急了。”沈知微開口,聲音很輕,“怕我們察覺,所以主動遞上來這一份‘疏漏’,想試探我們是否起了疑心?!?/p>
裴硯放下筆:“你要怎么回?”
她走過去,拿起那份禮單,翻到末頁,指著一處簽名的筆跡:“東瀛使團副使井上直樹——這個人,三天前根本不在登州碼頭登記冊上。他是什么時候冒出來的?”
裴硯皺眉。
她將禮單放回案上:“他們不是來朝貢的。他們是來確認路線通不通。既然如此,我們就給他們一條‘通’的路?!?/p>
“你想放餌?”
“不止是放餌?!彼ь^看他,“我要讓他們覺得,大周現(xiàn)在空虛得連城門都守不住?!?/p>
裴硯盯著她片刻,忽然抬手召來暗衛(wèi)統(tǒng)領(lǐng)。一道密令很快擬好:兵部即日起調(diào)禁軍主力南下,江浙水患嚴重,需重兵協(xié)防。
命令用明文下發(fā),三日內(nèi)傳遍各衙門。
沈知微又命諜網(wǎng)通過邊境商隊、酒樓茶肆層層散播消息。她說:“要讓每一個能聽見的人,都覺得京中防務(wù)已松?!?/p>
裴硯看著她:“萬一他們不上當(dāng)呢?”
“他們會?!彼f,“人一貪功,就容易信自己愿意信的。他們等的就是混亂,而我們現(xiàn)在,就把混亂擺出來給他們看。”
兩人定下雙線布置。對外放出大軍南調(diào)的消息,對內(nèi)則悄然調(diào)動精銳暗衛(wèi),秘密布防于漕運碼頭、糧倉周邊、水道閘口等要害之地。
夜色漸沉。
沈知微換了一身深色衣裙,登上皇城西樓。這里地勢高,可俯瞰整個漕運碼頭。她手中握著一面銅鏡,借著月光映照遠處動靜。
風(fēng)從河面吹來,帶著濕氣。
她不動,只盯著那一片寂靜的碼頭。
半個時辰過去,碼頭依舊無人走動。守卒巡邏如常,火把在岸邊搖晃。
突然,銅鏡中映出幾道黑影,貼著河岸低伏前行。接著是第二撥、第三撥,人數(shù)越來越多,動作極快,直撲糧倉區(qū)。
她嘴角微動:“來了。”
袖中信號箭隨即射出,一道紅光劃破夜空。
埋伏在四周的暗衛(wèi)立刻行動。他們故意在幾個路口留下薄弱防守,引誘敵方深入。東瀛細作見狀,果然加快速度,沖入糧倉之間的狹巷。
就在他們?nèi)窟M入包圍圈時,四面火起。
火油早已潑灑在巷道兩側(cè),一點即燃。烈焰騰空而起,封鎖所有退路。慘叫聲瞬間響起,有人試圖翻墻逃走,卻被早已等候的弓手逼回火海。
沈知微站在城樓上,銅鏡映著下方的火光,也映出她冷靜的臉。
她知道,這些人只是棋子。真正的主腦不會親自到場。
她閉眼,啟動心鏡系統(tǒng)。
一名被擒的細作跪在地上,滿臉焦黑,雙手被縛。她在三步之外靠近,三秒時間足夠。
腦中響起冰冷提示:“檢測到目標內(nèi)心真實所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