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2章 意外的“助教”與“校規(guī)”（第1頁）

皮克斯的模塊化建設方案展現(xiàn)出了驚人的效率。地精工程隊駕駛著幾臺看起來吱呀作響、冒著蒸汽但力量巨大的小型魔能機械，將預制的墻體、梁柱和屋頂構(gòu)件精準吊裝、鉚合。矮人工匠們（部分是格魯克家族聽聞消息后派來的援手）負責關鍵的加固和符文基座的雕刻。很快，幾座主體建筑的骨架便拔地而起，粗糙但規(guī)整，勾勒出學院未來的宏偉輪廓。

工地上終日回蕩著錘擊聲、鋸木聲、地精尖細的指揮聲和矮人粗獷的號子聲，混雜著瑪莎工坊方向偶爾傳來的小型爆炸聲或古怪煙霧。一片繁忙喧囂，充滿希望。

然而，隨著工程推進，不同理念和習慣帶來的摩擦也開始顯現(xiàn)，尤其是關于“安全”與“效率”、“規(guī)矩”與“便利”的沖突。

格隆幾乎是立刻進入了“安全總長”的角色。他龐大的巖石身軀如同移動的規(guī)章石碑，終日巡視在工地的每一個角落。他的石指會突然指出某處臨時支架的角度不符合他心中的“安全規(guī)范第七十三條”，要求立刻整改；他會擋住為了抄近路而試圖橫穿未固化地基區(qū)域的工匠，用低沉的聲音命令其繞行；他甚至會站在瑪莎那不斷冒出可疑氣味的臨時工棚外，一動不動地凝視，直到瑪莎不得不氣呼呼地出來保證“只是加熱過度！沒失控！”，他才緩緩移開目光，并在隨身攜帶的一塊石板（他用魔法凝聚的）上刻下一條新的觀察記錄：“煉金操作區(qū)需增設獨立通風及緊急降溫法陣。”

瑪莎對格隆的“緊盯”戰(zhàn)術(shù)煩不勝煩?！澳莻€大石頭塊子！”她一邊用力搗著坩堝里某種發(fā)出刺鼻氣味的紫色粘稠物，一邊對來看進度的洛德拉姆抱怨，“他是不是不用睡覺？老是突然冒出來，嚇我一跳！害得我上次差點把龍息椒粉末當鎮(zhèn)靜草加進去！他知不知道什么叫實驗的偶然性和創(chuàng)造性？！”

洛德拉姆只得苦笑安撫，心中暗道幸好有格隆盯著，否則以瑪莎的風格，恐怕工坊還沒正式建好就要重建好幾次了。

另一邊，埃拉爾德也對建設速度提出了“抗議”——以一種完全沉浸于學術(shù)的方式。他常常抱著一卷古籍，突然攔住正指揮吊裝圖書館梁柱的皮克斯，指著圖紙上的某個角落：“這里，預留的承重結(jié)構(gòu)是否考慮了《古代魔法卷軸合集（精裝超厚版）》的重量？我記得塞拉菲斯圖書館的悲劇就是源于對《巨龍契約綱要》重量的誤判，導致三樓藏書區(qū)整體塌陷……”

皮克斯的護目鏡都快瞪得掉下來了，尖聲道：“老頭！我計算的是標準藏書重量！外加百分之二十冗余！你說的那是什么見鬼的合集？聽名字就重的要命！它到底有多重？！”

“呃……這個嘛……”埃拉爾德扶了扶單片眼鏡，陷入沉思，“我記得最后一版增補版是用了北方巨象的皮做封底，內(nèi)頁是摻了金粉的厚莎草紙，還鑲嵌了七顆用于防腐的月光石……具體重量，待我查一下三百年前的采購清單……”

皮克斯氣得直跳腳，差點命令機械臂把梁柱直接塞進老精靈懷里讓他自己扛著。

而在這片忙碌與小小的混亂中，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助教”，居然是精力過剩的苗苗和小獸人那看似不著調(diào)的老師布魯克。

苗苗對工地的一切都充滿了無窮的好奇。她不像其他工匠那樣有明確分工，于是就成了工地上的“萬金油”——雖然通常是幫倒忙。她會“幫忙”搬運釘子，結(jié)果撒了一地；會“協(xié)助”攪拌灰漿，結(jié)果把自己和周圍的人都弄得一身泥；還會試圖用自己畫的、色彩狂野的“祈福圖騰”裝飾剛立起來的柱子，被格隆嚴厲制止。

然而，有一次，地精工程隊一臺負責挖掘地基的魔能鉆機突然卡死在了堅硬的巖層里，幾個地精工程師圍著它又敲又打，急得滿頭大汗卻毫無辦法，工程進度眼看要受阻。

正當皮克斯準備冒險采用“振蕩脫困法”（聽起來就很危險）時，布魯克叼著煙斗，慢悠悠地走了過去。他圍著那臺嗡嗡作響、冒著黑煙的機械轉(zhuǎn)了兩圈，然后示意地精們退開。

他將他那根沉重的圖騰柱重重頓在地上，閉上眼睛，粗糙的大手撫摸著地面，口中吟唱著低沉而古老的薩滿歌謠。周圍的空氣似乎微微振動起來，大地傳來不易察覺的嗡鳴。

片刻后，他睜開眼，指著鉆機下方某處：“下面的巖石結(jié)構(gòu)有個空腔，卡死了鉆頭。讓這鐵家伙往左邊偏半尺再試試?！?/p>

地精們將信將疑地操作機械。果然，鉆頭輕松地脫離了卡阻，恢復了工作！

所有地精，連同聞訊趕來的皮克斯，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布魯克。薩滿的元素感知與大地溝通，竟然還能用在工程故障排查上？

從此之后，布魯克莫名其妙地多了一項“工地地質(zhì)顧問”的職責，雖然他自己常常嘟囔“俺是薩滿，不是礦工”，但每次遇到類似問題，他還是會叼著煙斗過去瞅兩眼。而苗苗，也似乎從中學到了一點——如何更“有效”地運用自己的力量，而不是瞎搗亂。她開始試著用自己微弱的元素感應，去幫矮人工匠尋找掉進石縫的小工具（雖然成功率不高），也算是一種另類的“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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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德拉姆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感慨萬千。沖突與摩擦不可避免，但正是在解決這些問題的過程中，不同的力量、不同的智慧正在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慢慢融合。

傍晚，他坐在臨時搭建的院長帳篷里（同樣由皮克斯提供，號稱“防風防雨防小規(guī)模爆炸”），就著魔法燈的光芒，翻閱著格隆每日提交的、條目越來越詳細的《安全巡檢報告》，以及賽拉琳娜送來的、初步擬定的《核心課程大綱》，還有皮克斯催要下一批建材的清單……

雖然疲憊，但他拿起羽毛筆，在一張新羊皮紙上開始書寫：

《寰宇聯(lián)合高級魔法學院暫行管理守則（草案）》

第一條：所有師生須尊重并維護校園安全，自覺遵守安全總長格隆閣下制定的各項規(guī)章。第二條：教學與研究活動需在指定區(qū)域進行，特別是涉及高危操作（如煉金、高能實驗等）須提前申請并做好萬全防護。第三條：圖書館借閱需遵循埃拉爾德首席制定的規(guī)章，愛護典籍，按時歸還。第四條：鼓勵學術(shù)創(chuàng)新與實踐探索，但需以不危害自身、他人及校園設施為前提。第五條：倡導不同文化、學派間的交流與尊重，禁止任何形式的歧視與沖突?！?/p>

寫著寫著，他自己都笑了起來。這些條規(guī)，幾乎每一條都能對應到近期工地上發(fā)生的某件趣事或沖突。

他的學院，還沒正式開學，校規(guī)卻已經(jīng)在實實在在的“實踐”中，一條條誕生了。這或許，就是最好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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